Life's a struggle

“生活就像海洋，唯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高三的电脑室里，三百个人带着耳机，参差不齐的说出来。那是英语口语的系统测试音，我们大多没看过海洋，但我们眼睛明亮，面带微笑，像是海滩吹来微风，像是夏日阳光明媚，我们看到未来的生活如海洋波澜壮阔。

口语考完后我们回到课室，英语科代表在多媒体上放了《老友记》。手机不能带，我们经常会在自习课时带上U盘，插在教室多媒体上放电影。当年那间课室放过的电影，谁还记得呢，唯独口语考试那天后的放的《老友记》，至今还能想起。

那是第二季的大结局，说的是巴利和明蒂结婚了，瑞秋答应在两人的婚礼上当伴娘。伴娘礼服相当蹩脚，钱德说像是乡村牧羊女。瑞秋在婚礼上竭力想表现得得体，有尊严，结果事与愿违，她的裙子卡住，内裤露了出来，还发现巴利的父母到处宣言当初她逃婚是因为得了梅毒发了疯。但这次瑞秋鼓起勇气，没有再度落跑，并且为新郎新娘唱起了歌。

我们一班人在拉上窗帘的课室安静端坐，仰头听着瑞秋唱出：“卡帕，卡帕卡帕拿……”

后来这首歌唱到一半，英语老师推开门进来了。二话不说把电影关了，然后斥责我们高考临近，仅仅考了口语就这么放松，别的班还在紧张复习，我们却在看《老友记》。

高中的岁月，不管是斥责或是失败，那时依旧看到阳光明媚，依旧看到海洋广阔。

再后来去了海边，也考了大学。

和想象的不同，广东的沿海没有波涛壮阔和浪拍礁石，海后面是山，山后面是高楼，海滩有石子硌脚，风吹来带着腐烂海藻的腥味。

而大学最重要的是，找到目标。

他们依旧会说生活像是海洋，但不会说到达彼岸。彼岸已经到了，但海的彼岸依旧是海，学海无涯，生活无涯。生活就像海洋，没有目标就像就像没有了指南针，他们说。

但是1500年前的北欧维京人，他们在北大西洋，没有指南针，于是利用正午太阳确定方向；碰上大雾和雨天，他们利用太阳石，即是方解石，把天空光线分解为两条部分偏振光，通过旋转的时亮时暗确认方向，于是他们发现了冰岛和格林兰岛。

所以生活就是这样吧，从一个目标到下一个目标，从一个岛到下一个岛。它用不着比喻，它不是海洋，它本身就如此。如此平淡，如此令人厌倦。

从这座山看见另外一座山，就想跨过去；从海的这边看到海平线，就像游过去；然后我们准备干粮，伐木造船，终于发现山后面其实还是山，海后面还是一样的海。我们终于会厌倦，厌倦生活，厌倦目标。

或许我会努力，会失败，会迷失自己；或许我哪都抵达不了，任凭挣扎，呐喊，像是深谷，像是深渊，伸手不见，徒呼奈何；或许我们努力抓住的只是一把灰烬，它悄然从指缝滑落，而我们茫然不知。或许我们就是瑞秋，越竭力维持，越是捉襟见肘。终于在最后，只能唱吧“卡帕，卡帕卡帕拿……”

Life's a struggle

谁知道呢，或许前路还有值得寻求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