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似乎每个人生命中都会碰到这样一个人,她无意进入你的世界,却让你觉得以前的人生都是浪费。
顾忍冬就是夏天冬生命中的那个人。学校里,夏天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是女生私下讨论的篮球少年,是老师赞不绝口的天才。与夏天截然不同的是,顾忍冬是成绩一塌糊涂的差生,是女生孤立远离的绝缘体,是老师懒得再管的笨蛋。他们俩的人生就像两条平行线,可以互相观望,但好像永远不会相遇。
但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体育课男女分组跳舞,轮到顾忍冬的时候没有男生愿意出来跟她搭档,一向热心的夏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顾忍冬偷偷抬头看他,那天他满身是光的模样,她一辈子都会记得。顾忍冬和夏天组成了一对,气红了好多暗恋夏天的女生的眼,她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顾忍冬居然和夏天在一组。
夏天让顾忍冬把手搭在他肩上,他双手环过顾忍冬的腰,顾忍冬深吸一口气,她怕她暴露了她的紧张。夏天缓解尴尬的说道:"顾忍冬,你一定很喜欢金银花吧,忍冬不就是金银花吗?"顾忍冬抬头正好对上了夏天的腰,夏天这才完全看清顾忍冬,小巧的鼻子,不是很白但却干净透红的脸庞,水灵的眼睛,像一汪干净的湖水,夏天不自觉的陷了进去。顾忍冬又马上低下了头说:"嗯,我很喜欢。"她像鹿一样害羞胆怯,却又像鹿一样闯进了夏天的心。
顾忍冬好像从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开始,就是低着头的样子,夏天很不喜欢这样的顾忍冬。那次体育课过后,夏天就想法设法接近顾忍冬,下课以后他就跑到顾忍冬座位上,看着她对着数学题绞尽脑汁的样子,他就哈哈大笑,然后亲昵的对顾忍冬说:"求我呀,求我我就教你。"顾忍冬总是别过头去,懒得理他,夏天头一次有了挫败感。他好想了解这个女孩,好想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的样子,他好像喜欢她了。
02
她不是悲观主义者,悲观主义者是担心站在那里会下雨,她却早已淋得透湿。
那天,顾忍冬去卫生间,路上却被几个女生拦住了,顾忍冬不明所以,突然一个女生把杯子里的水从顾忍冬的头上浇了一去,正是冬天的时候,水浇在顾忍冬的头上冰冷刺骨,她脸上满是水,抬头看着那个女生,那个女生趾高气扬的说:"离夏天远一点,否则下次浇的就不是冷水这么简单了。"这个年轻女生好看的脸庞上有一股说不出的狠毒。旁边一个女生符合道:"顾忍冬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和李雪抢夏天。"说完挽着那个女生的说:"李雪我们走吧。"
顾忍冬蹲了下来,抱住头,她有时候觉得她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夏天从不远处看到顾忍冬蹲在地上,连忙跑过来,关切的问:"忍冬你怎么了?还在想数学题啊,你瞧你笨的。"夏天就是这样,明明很关心却不知道怎么表达。顾忍冬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夏天一脸茫然,顾忍冬说完就跑了。
天台,顾忍冬一个人怔怔的看着远方,有几只来不及南飞的大雁飞过,顾忍冬有时候好羡慕这些生来有翅膀的动物,起码他们可以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夏天从旁边走来说:"你和我发完火就一个人跑到这,你倒是和我说说我哪惹你了啊?"
顾忍冬看着夏天:"你不要靠近我就可以了。""不要靠近你?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很好吗,没有朋友老师的关心,你开心吗?""开心?有些人生来就不会开心的,金银花不是向日葵没法整天向着太阳。""忍冬,其实我有时候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一下呢?也许你迈出这一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夏天,你经历过那种绝望吗?我不是害怕淋雨,而是我本身就湿透了。我一出生妈妈就死了,对,因为我,爸爸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路上出了车祸,也死了,还是因为我,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你知道那种每天都生活在谩骂里的感受吗?所有人都觉得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我也觉得,可我没法选择。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奶奶不喜欢我,却又没法丢弃我,我只能一再的低下头,卑微到尘埃里,你看连我和你说话这件事都是一个错误。"
顾忍冬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会愿意对夏天说出这些话,也许是她孤单太久了,也许是她不承认她的内心其实是渴望夏天的关心的。夏天望着顾忍冬,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心疼她,他却不敢开口安慰她,他怕他一开口就会碰疼她,他们俩就那样谁也没说话,静静站了一个下午。
03
也许是天生怯弱的关系,她对所有的喜悦都掺杂着不详的预感。
那天以后,夏天要求每天放学后给顾忍冬补数学,不允许她拒绝的那种。夏天也趁顾忍冬不在班级的时候,对全班同学说:"顾忍冬是我朋友,以后谁欺负她,就是跟我夏天过不去。"女生一个个有气却不敢做声。那段时间,顾忍冬每天和夏天一起放学,顾忍冬坐在夏天的自行车后面,看着夏天干净的短发,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格外高大,她有时候也会幻想,将来和夏天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一定很幸福吧。
在夏天的帮助下,顾忍冬成绩慢慢提了上去。那天月考后,夏天带着顾忍冬去爬山,一路上夏天都牵着顾忍冬的手,几次顾忍冬想要挣脱开,都被夏天抓得紧紧的,山上开了好多忍冬花,顾忍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好。
到了山顶,夏天对着山脚下大喊:"我是夏天,我喜欢顾忍冬。"顾忍冬听了,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拿手捂住他的嘴,夏天却笑着握着顾忍冬的手,抱住了他,顾忍冬挣扎,夏天却撒娇的说道:"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嘛!"顾忍冬最终还是埋下了头。夏天开心的说道:"我们很快就高考了,我们一起努力去别的城市好不好?"顾忍冬羞涩的点头。
时间的车轮缓缓碾过,顾忍冬和夏天都到了高三,顾忍冬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她的排名慢慢能紧跟在夏天后面了,同学也不再那么排斥她。夏天和顾忍冬都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似乎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每次看到李雪的时候,顾忍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04
我想为我们的故事写上句号,可是时光把它改成省略号。
圣诞节的那天,夏天准备给顾忍冬一个惊喜,于是,他假装身体不舒服就早早的跟老师请假回家了,夏天一个偷偷去了江边,那条顾忍冬回家必经的路,他想和她一起看烟花,一起许愿,一起过圣诞。毫不知情的顾忍冬还在生气,今天是圣诞节诶,夏天居然不跟她说点什么。下自习以后,顾忍冬拖到了最后,没有夏天的时候,她都是习惯什么都最后,不打扰别人的那种。她不知道的是李雪也没有走。
顾忍冬收拾好书包,准备出教室的时候,李雪拦住她,顾忍冬承认李雪确实很好看,她家境优渥,更重要的是李雪喜欢夏天。顾忍冬看着李雪问她想干嘛,李雪说:"顾忍冬我提醒过你的,我让你离夏天远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再不和夏天分开,我会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你的父母因你而死,你应该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堪。"顾忍冬看着李雪,她好像能理解夏天为什么不喜欢李雪了。顾忍冬不在乎的说:"你去说啊,只要夏天不在乎其他人我也不在乎。"顾忍冬转身就准备走,李雪气急了,顾忍冬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夏天怎么可以这么喜欢她。李雪拉住顾忍冬,啪的一巴掌,顾忍冬摔到了墙角,可是李雪还是不放过她,李雪像一个发怒了的狮子,她朝顾忍冬扑过去,顾忍冬害怕,她只能本能的躲,李雪追过去。顾忍冬一让,李雪突然脚下一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顾忍冬吓到了,她忙去看,她看到了地上的血,她拼命的喊,她再不喜欢李雪她也从未真正的想过伤害她。
05
她无辜,她也没有罪,她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
那天,夏天一直在河边等,也没有等来他顾忍冬,其实夏天不知道的事,从那个晚上起,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夏天再也不会有顾忍冬了。
李雪摔下去以后,顾忍冬跑了好远才找到门卫,匆匆李雪送到医院,有时候顾忍冬没法理解,生命怎么会那么脆弱,那么鲜活的一个生活说没有了就没有了。李雪摔下去的时候,摔到了脑子,加上送到医院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那个晚上,李雪就像走了。顾忍冬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李雪父母哭倒在地上的样子,她也没法原谅自己,如果她少说一句话李雪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天晚上,李雪的死,改变的是三个人的人生。
李雪父母当然不会放过顾忍冬,顾忍冬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觉得好像从小到大人们说的话好像是对的,有顾忍冬的地方好像就没有好运。夏天知道事情以后,他疯了一般的求李雪爸妈放了顾忍冬,可是所有人都只是摇摇头,只有夏天相信这一定不是顾忍冬的错。
顾忍冬进了监狱,夏天去看她,短短几天,夏天看到的顾忍冬更加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夏天没法想象这么无助的她在监狱要怎么生活,夏天一直说:"忍冬,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我知道你不会杀人的,你等我好不好?"顾忍冬哭的喘不过气她说:"夏天,你不要管我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我真真切切的喜欢过你,我没有遗憾了,我想过和你一起去看西藏的布达拉宫,去体验摩尔曼斯克的暖流,去闻秋日早晨的忍冬花,在那些孤独无助的日子里,我想过以后和你一起从现在到白发苍苍,至死不休,可是,李雪真的是因我而死,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夏天,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在一起了,你放手好不好,好好参加高考,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女生来爱你,你们会一起白发苍苍,儿孙满堂,这一切都是我顾忍冬没法和你一起做到的。"
06
但多么遗憾,我们的故事未完,但你教我的勇敢,仿佛一瞬间用完。
夏天也哭了,他只是说了一句:"白发苍苍,儿孙满堂,不是你顾忍冬我夏天不要。"探监时间到了,夏天依依不舍的走了。
那个,晚上顾忍冬自杀了,顾忍冬知道夏天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只有她走了,夏天才会是原来的夏天,你看她能给夏天的,只能是这种原始又笨拙的东西。
顾忍冬走后,夏天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在他养了一盆忍冬花以后,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他好像比以前更加优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一块地方已经空了。
他们没有收获爱情,但是在夏天心里,风雪是她,冰川是她,连秋日的忍冬花也是她。
所有人都祝你快乐,其实只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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