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法有法》

今天读了孙晓云女士的《书法有法》一书,认我受益匪浅,可以说将我这个“伪书法爱好者”的任督二脉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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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孙女士用侦探小说的路数,向读者讲明了书法之“法”,乃指“笔法”,而笔法之法乃实指“转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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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转笔之法也需在唐陆希声「擫、押、钩、格、抵」五字“经典”执笔法之下的“转笔之法”,因为这种执笔姿势最适合转笔,最利于控制纵横用笔:

以右手“经典”执笔法有规律地来回转动毛笔,令笔画纵横自如的方法,即是“笔法”运用这种笔法,即是“用笔”。严格地说,用笔法写成的字才是“书法”。

这也就解释了我心中一直有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书法如此强调中锋用笔?因为不捻转笔杆,写出的字不仅难看,而且会致使笔尖分叉,会影响书写速度与顺畅程度,而中锋用笔恰恰就是捻转笔杆过程中“常使笔尖画中行”(田蕴章语),而唯有如此才能使书写在艺术与实用中达到最佳平衡。

可见,毛笔诞生之日,就是转笔技巧产生之时。作者进一步指出转笔指法对中国书法的影响:

汉字造型的演变是受毛笔的限制,毛笔又受捻转的限制,捻转又受手的限制,手又受拇指的限制:人类的拇指上节只有3厘米左右长短。这就是我们用笔的极限。换言之,一切便捷的用笔技巧,都是限制在这个生理极限内。

正是在这一生理极限的影响下,无数汉字书写者纷纷为如何简便、省力地书写绞尽脑汁,而我们耳熟能详的各式字体,以及字体下演绎出的精彩纷呈的书体恰恰是这一探索的“映射”:

“隶化”的“章草”和“楷法”的“八分”,把这个生理极限内所能运用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于是,汉字造型就停止发展了。

如果说笔直光滑的隶书是便捷书写、减少转笔的开端,那么草书就是这一趋势的极端。草书始于章草“急就章”,急就章的有另外一层含义,即在正规奏事时急就书写的、简约的、有法则的、规范化的草书。作者将其比作古代的速记,十分恰当。莫怪乎作者认为“章草”是书法演变的句号

有意思的是,草书始祖章草也受到了转笔的限制。

章草由于尽量减少发力次数,因此多连续同一方向用笔,当有力富余时,便毫无保留地“发”掉。故章草中的“捺”不是按正常规律的。章草中的“捺”有两种。一种是上仰状的,一种是下抑状的。上仰状分明是左转笔最后的发力,下抑状分明是右转的最后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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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书法转笔也随着汉字书写工具的改变不断发生变化。作者在书中首先对毛笔的笔杆直径和鼻毛的制作材料进行梳理。作者发现,毛笔产生之初用的是兔毛,笔杆极细,直径也就由0.4厘米左右,因为当时的书写方式是左手拿着书写材料,右手直接书写,只有用细杆且笔毛坚挺的笔才能方便书写。

东汉之所以是楷书形成发展的时期,是因为笔杆直径由0.4厘米加粗至0.6或0.7厘米,而且以后很长一段历史时期,笔杆都保持这个直径尺寸。笔的规格变了,而生理限制与书写习惯并未改变,于是楷书便应运而生:

这样的笔转起来就会发现,线条竟然趋向于简约方直,笔画趋向于方直,是从字形上看。但从用笔上看,我在上两章已说过,由于手拿,附垫不稳定,若笔杆在直径0.4厘米左右时,笔毫一接触简牍或纸面,便要立即转笔,使力均匀分散,呈曲线,且不易控制字形。所以古人在处理这种状况时,往往笔笔断开,一个字经过多次转笔发力,目的是线条流畅、用笔稳定且容易控制字形。

这样的发力,速度迅猛而准确到位。在有大量公务要记录下来,又无打字工具的时代,既司以加快书写速度,又能整齐美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笔杆也在不断加粗,所带来的结果就是牺牲了转笔的灵活性,但是能够使书写更加平直,字能写得更大,因为笔杆在手指中转的圈数越多,线条越曲折多变;相反,减少圈数,笔画越平直,可写大些的字。

所以,唐代以后的毛笔,有些就笔杆加粗。如若笔杆再粗至直径1.5厘米以上,转起笔来就显吃力,笔易滑落。难怪传说唐代书家柳公权向笔工诸葛氏求笔,诸葛氏将当年王羲之常用的笔相赠,柳氏却不适用。

由此也可看出,同是唐代楷书大家,为何却有着如此大的差异。

值得注意的是,书写形式的改变也会影响书法的进程。唐末五代,才出现了,是纯羊毫笔,当时称为“散卓笔”,即无硬毫作柱,较软。但这种笔居然到了宋代颇为流行。因为在宋代,桌椅以完全普及,有桌椅,臂、肘、腕都有了依托,自然不大需要用硬毫笔心作依托,软的羊毫笔就应运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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