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让我再看你一眼

文/蒹葭

北京地铁三元桥站，你离我一米远。我想你留在我身边，让我再看你一眼……

2017.9.24        星期日      阴

图源网络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好，你还在身旁……
                                              ――戴畅

01

“相遇”猝不及防，思念远隔阴阳

熙熙攘攘的地铁上我缩在一个角落里，一个高高大大地男人背向我站在前面，握紧扶手，腰板直挺。他的脖颈上有一个和你一般的痣，那么鲜明，那么好看。

我伸出手想拉他的衣角以免摔倒，却突然湿了眼眶。停在空中的手告诉我，他不是你。爸爸，再过两天，便是你五周年了，我想你……

仿佛时光倒流二十年，我还骑在你肩头大叫“冲啊”……

我还拉着你衣角讨要糖葫芦……

我还拿着一把小梳子闹着要给你扎小辫子……

我还指着黑色的痣问你痛不痛……

我还踩着小板凳给你说悄悄话……

我还溺在你怀里听你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我还是把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倒你碗里，我还是喜欢穿上美美的裙子让你向我‘求婚’，我还是睡在你怀里乖巧听话的女儿，可是爸爸，你在哪里？

02

一别，便是永恒。爸爸，天堂也有乖乖的女儿等你回家吗？

五年前的春节收假，你和往常一样要回工地去了。送你到火车站回北京，你抱着我，抚摸着我头发说：“莎莎，别哭，爸爸很快又会休假回来。你要听话！”

我擦不干眼泪，声音呜咽，言语不清地说：“爸爸，让我再看你一眼，我不想……不想你走……”

你抱着我说：“别哭，都多大了，等这条线的地铁修好了，爸爸带你坐地铁、逛北京，去看故宫，去看天安门，去看鸟巢水立方……”

我没有等来你陪我去看故宫天安门，没有等来你陪我去看鸟巢水立方，没有等来你休假。

我等来的是你冰凉凉的尸体，乌黑的嘴唇和面庞，差不多掉光了的稀疏地头发，和那颗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你脖颈黑色的痣……

03

这一别，便是永恒。我从未想过这一面会是今生见你最后一面。我未曾想过你走了就这样悄悄地，不声不响，没说一句再见，没留一句遗憾……

你的办公桌一如既往收拾的干干净净，你以前常常对我说：“莎莎啊，作为女孩子，一定要爱干净，收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样才能更好的学习工作。”我点点头记在心里。

可是那一天，我弄乱了你的桌子。

我把你的文件、资料扔的满屋都是……

我摘掉你办公室门上的项目经理牌，那上面有你的名字……

我将你的安全帽从楼上扔了下去……

我把那盆一直放在电脑桌上，我送给你防辐射的花摔碎……

我推翻了你的办公桌，可是我闹成这样你都没能回来；我哭成这样你也没能骂我几句，哪怕你打我一顿也好，然后再教训我“莎莎啊，作为女孩子，一定要爱干净，收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你没有回来，你永远沉睡在梦里。

胃癌晚期，这便是你留给我最后的答案……

04

桌上我们的合照那么刺眼，我一把挥过去便将它打碎在地。合照里你还是一如既往高冷地样子，玻璃碎了一地我又开始捡那张照片。我的眼泪直流，一定是碎玻璃划伤了手太疼！

地上的文件里也有一张你的照片，证件照上的你比合照帅气多了，因为证件照你笑着……

爸爸你将一生都献给地铁事业我不怪你，我只怪你留给我的思念越来越多。

如今城市这么喧哗，仿佛每一座城市都有地铁，我也终于大学毕业来到你心心念念的北京。乘着地铁来来往往这两年，我看过很多人，见过很多故事，可这一生我都等不来你，等不来你陪我去看故宫、天安门，去看鸟巢水立方……

“列车前方到站北土城，请换乘八号线的旅客提前准备下车……”列车到站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门开了，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她一边兴奋地抱着我身前脖颈有黑痣的男人问：“我好想你，我们待会去哪了？”一边熟练地挎着他的手臂下了车。

我看到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走，换乘八号线，我带你去看鸟巢水立方……”

我靠在门上忘着越走越远的两人，真想说一句“爸爸让我再看你一眼，莎莎想你……”

文/蒹葭

余生很长，蒹葭爱你~@^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