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1

看到的一部张艾嘉导演的作品《相亲相爱》，这是普通的家庭故事，通过朴素的直线叙事呈现了生活化的三代女人：欲摆脱家庭束缚的女儿(微微）、絮絮叨叨的中年母亲(慧英），以及独守空房一辈子、只能捍卫丈夫坟地的姥姥。其实整部电看下来给人的感觉是拍摄没有过度用力，所有演员的发力都刚刚好，让人感受到近乎于生活本身的明亮与温暖。这部电影穿插了多条主线，但我想写的是关于姥姥的这部分。

姥姥是外公的原配，惠英则是外公第二任老婆的女儿。电影的开场是外婆(从开场第二任老婆就被称呼为外婆）的去世，惠英来到父亲的老家，执意要求将父亲的坟迁回与母亲合葬。外公生前姥姥守着空房，外公死后姥姥一直守着外公的坟。惠英要将姥姥一辈守护的人带走，姥姥自然不同意。姥姥为了捍卫心中的爱情，决定跟着微微进城，上微微工作的电台发声。电视台那场戏是姥姥和慧英第一次打开内心正面对峙，剧情冲突达到高潮，积压很久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姥姥的委屈与坚守，慧英的强势与脆弱，两个人流泪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各有各的委屈，旁人根本无法选择谁对谁错。之后姥姥去了慧英家，在家里看到了许多外公外婆的合照。姥姥站在小凳子上，仰着头就那样看着自己思念等候了一辈子的丈夫，看着他老去以后青丝花白的样子。姥姥觉得很陌生，和印象中的青年男子模样不一样。这么多年，她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也没有，只是用家乡传统文字绣了他的名字裱起来挂在乡下家里的墙上，然后守着“岳曾氏”的身份过完了一生。而那个男人终究是不爱她的，从这些照片里能看出来他和新的妻子很幸福，他们建立家庭生儿育女，他对她疼爱有加……

薇薇心疼姥姥，把外公老年时候的样子和姥姥的照片合成了一张合照寄给了姥姥，这样他们看起来就像白头偕老了一样。这是一份极珍贵的礼物，姥姥跑去村头接到信件时正好下起了大雨，姥姥并不知道里面是照片，拿着信封顶在头上，回到家中拆开之后发现是照片，姥姥捧在怀里，慌忙去插拾照片上的雨水，却把外公的脸擦坏了。再拿手指去补救的时候，整个儿把外公的脸都擦掉了。姥姥哭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这个男人终究不属于自己，那么守着他的坟墓反而像是禁锢。

姥姥后续放下执念主动为丈夫迁坟，吹吹他的遗体残骸的尘土，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不要你了。有时候人生好像就是这样，握太紧的沙子反而漏的更快。真的要积攒一生的勇气，才能有这样释然的力量。

想起影片中的一些片段，薇薇问姥姥，“外公有给您写情书嘛”、“姥姥你给我看的都是家书呀，您能找出外公给您写的情书嘛，有爱情的那种。”姥姥说“这就是情书呀，他外出务工每个月有准时寄钱回家，其中有一个月他还多寄了五块钱，让我做件新衣服穿。我去扯了件袄，穿上拍了张相片还给他寄过去了呢”，姥姥一边说一边解开外套就要给薇薇看自己身上的袄……

在姥姥那个年代，她们自己以为的爱情，守护了一辈子的人，其实就只是亲人而已。我很心疼影片中的姥姥，同时我也很庆幸自己生活的这个年代，能够和爱的人相亲并且相爱。人的一生就像是心电图上的波段，有起伏心动的才能算是心跳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