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臭美小橙
前些天,一张照片在微博和脸书中频频出现。
他叫巴沙尔·贾法里,是叙利亚驻联合国代表。
2018年4月7日,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控制的东古塔地区杜马镇遭到疑似毒气袭击,导致70余人丧生。叙利亚反对派、美国、法国、英国等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责叙政府军使用化学武器袭击无辜平民。
叙利亚政府立刻出面反驳了这一推论,但微弱的辩解声在西方的指责下显得苍白无力。
4月9日,联合国安理会召开叙利亚化学武器问题紧急会议。叙利亚驻联合国代表巴沙尔·贾法里在会上怒斥美国以谎言为由发动侵略战争,言辞激烈,针针见血。
他尖锐地指责西方压迫叙利亚。
他颇具讽刺意味地将本国平民比作恐怖分子。
尽管在联合国大会上,他声声血泪,似要道尽不平事,但事实上,英美等国代表在他刚开始发言时,便已经纷纷离席了。
明明知道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仍然要苦苦求生,祈盼奇迹的出现。巴沙尔·贾法里显得既辛酸又悲情。
而他让我想起了顾维钧,一位在巴黎和会上有着相同经历的中国人。
顾维钧,字少川,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被誉为"民国第一外交家"。
“一战”结束后,协约国兴高采烈地准备瓜分战后成果。作为协约国集团的一员,中国国内欢欣鼓舞,“公理战胜,强权失败”成了人们的口头禅。包括顾维钧在内的中国代表团赴巴黎参加和平会议。给友人的信中,他写道:“即将召开的和会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机会,中国可以借此谋求某种程度的公平待遇,并对过去半个世纪以来所遭到的惨痛后果加以改正。”
十人会是巴黎会议初期的最高决策机构,由英美法意日五国组成的。和会开幕后一周,十人会开始讨论山东问题,而顾维钧等人在开会前一个小时才接到通知。在会上,顾维钧才愕然得知日本同英法的秘密协定,将原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全权移交给日本。面对列强询问中国是否愿意时,顾维钧表示需要时间考虑。于是,列强决定第二天召开会议听取中国的答复。
会前,顾维钧特地去了法国郊外的华工墓地。一战期间,中国为欧洲战场输送了14万华工和大量粮食,近万名华工客死他乡。
1919年1月28日,顾维钧在大会上做了一个杰出的英文演讲,其堪称中国外交史上的杰作。他巧妙地避开“二十一条”,从中国的历史、文化、地理、经济入手,旨在说服列强绝不能将山东移交给日本。
他说,山东自古以外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说,山东3600万人口生活已经不易,再加上列强的殖民,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说,如果山东问题不能公正解决,不仅会有上万个灵魂会在地下哭泣,世界也不得安宁,因为这些华工,大多来自中国的山东。
顾维钧的发言在巴黎造成巨大轰动,“山东是孔孟的故乡,孔子之于中国如同耶稣之于西方,中国不能失去山东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多家巴黎报纸引用了顾维钧这句话。
然而,演讲不能代替实力,外交辞令也改变不了中国的弱势地位。
日本代表宣称,如果日本不能获得在中国山东的特权,日本将拒绝在合约上签字并且退出同盟。英法美出于利益考虑,最终答应了日本的要求。
中国方面谈了五次,每次都做出巨大让步,但是均被拒绝。
“中国以战胜国的身份参加和会,却要被瓜分领土,已经沦为战败的德国的地位……”在给朋友的信中,他悲愤地写道。
由于北洋政府决定在合约上签字,国内爆发大规模的示威行动。于是,在合约签订日期来临前,北洋政府竟然发来这样一份电报,让他们“审度情形,自酌决定”。
而在代表团内部,大部分成员准备纷纷离开巴黎,只剩下顾维钧少数人在巴黎支撑大局。代表团不断向国内发电请求指示,政府的复电却说新的指示早已发出,但代表团什么新令都没有收到。临近签字,中国代表团团长陆征祥却又称病住院,顾维钧向他请示,他只是含糊其辞。
1919年6月28日,凡尔赛条约签订,顾维钧没有出席。
此时,他正在旅馆中静静地坐着。
中国最终未在合约上签字。
颇为讽刺的是,会议召开完毕后,顾维钧接到了国内发来的不予在合约上签字的命令。
我无数次想象,合约签订时,顾维钧在旅馆静坐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像照片里的巴沙尔·贾法里那样,佝偻着背,神情凄凉。
1999年,陈道明主演电影《我的1919》,讲得便是顾维钧在巴黎和会做出的努力。导演黄健中说,他有一次赴美参加活动,顾维钧的女儿在宾馆等了他两个小时。他到了正准备道歉,不想她紧紧拉着他的手,再三感谢黄健中,“把我父亲拍得真像”。
顾维钧的努力最终没有白费,并为后人得知,加以赞颂,中国也早已摆脱遭人白眼的时代了。
只是不知,巴沙尔·贾法里能为叙利亚做出多少改变。
叙利亚的未来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