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南疆苦旅·提要
“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么？龙的传说变成了湖怪传说？”
林仲璃背后传来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道，借着这力道，他噗通一下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湖中。
“若非本姑娘出手相救，公子恐早已葬身鱼腹……所以有什么感谢的话要对咱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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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咱们是不是该打听下乘船的事情了？”相比金银叶子的购买力什么的，唐姑娘的心思还是放在坐船这件事情上。
“嗯，先将马匹和包囊存下，坐船自然不能带着那些东西。”如果在西里岛住上一天再返回来，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不用带。
“咱们视情况在岛上停留一到两天，再乘船返回。”
五通的大街十分宽阔，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怎么的，林仲璃总觉得身后某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回头看又没有任何发现。
“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有点累了。”
“要现在回旅店么？”
“先不必，最好提前打听好船的消息。”二人顺着街道来到泊船的码头，这里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味，在码头外面停着几辆马车，几根原木堆在附近。本来这里应该有很多人才对……可眼前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明明不是淡季，出航打渔的人也寥寥无几。
“什么？湖怪？”在码头旁边的茶馆中，林公子听到了不得了的情报。
“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么？龙的传说变成了湖怪传说？”
“因为湖怪的兴风作浪，导致很多渔夫和船工都不敢出航了，本来往来西里岛的客船是一日发两趟，但现在也有一周时间没有发过了。”茶馆老板给两人续上水，慢悠悠地说道。
“西里岛的船也没有来的么？”
“没有……”茶馆老板连连摇头。
闻言，林仲璃和唐沐沐面面相觑。
“看来这任务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咱们还是打听下这湖怪的消息吧。”林仲璃叹了口气，用飞使横渡梦通湖的计划基本上不可能实现，况且自己还有一笔欠款要还，必须要亲自上岛。
他迎面遇上唐沐沐那似曾相识的鄙夷目光：“看来公子不长记性呢。”
“唔……难道说又是假的么。”
“本姑娘曾经也有所耳闻，那湖怪不是什么湖怪……”唐沐沐眯了眼，看向远方的梦通湖。
“那是什么？”林公子心跳加速。
“有时候，湖边居住的人们，会把水贼唤作水怪……也许是最近水贼兴风作浪，才导致船舶停航。”
“呃……这么说也有道理呢。”
“很有可能。”
“所以公子要经常动一动这里呢。” 唐沐沐伸出纤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尽管她的模样萌态可掬，但眼下并非关注的重点。
“那咱们该怎么去西里岛呢？这里的官府就没有什么办法去扫除水贼么？”
“这本姑娘就不知道了。”
唐沐沐将眼前属于自己的菱角糕三两口吞掉后，又眼巴巴地盯林仲璃面前的那块。林公子翻了下白眼，将小碟推了过去，唐姑娘毫不客气地吞掉，然后轻轻地打了个饱隔。
“诶，唐姑娘何时才能学会淑女二字。”
“恐怕得等咱吃饱了呐。”
林公子无奈，只得又叫了一碟菱角糕。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位船夫打扮的小伙看上去比林公子还要小几岁。
“两位大人，听说你们想去西里岛哇。”
“嗯？”林仲璃抬头望去，这小伙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披了简朴的麻布衣衫，裸露着大片黑黝黝的皮肤，粗糙程度都快赶上六七十岁的老头了，不过也正是这一身装扮，也表露眼前的小伙的确是经常出航的船夫。
“还真是碰巧了。”
林公子瞥了眼唐沐沐，发现她正心不在焉地盯着茶壶上的叶纹装饰。
“因为湖怪的传闻和几起意外翻船事故，现在码头都给官府封停了，所有船都不让出去呢。”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是看二位不俗的打扮和谈吐，小子知道您肯定是身份显赫的贵人……”这小伙还很会说好听话，直说的林仲璃面色发烫。
“哪里，仅仅是行商赚个辛苦钱罢了，这次我们的确是要去西里岛，所以你能给出什么合理的建议么？”林仲璃说着，递上了一片铜叶子。
那小伙乐得合不拢嘴：“大人您真是出手阔绰……交给小子了！小子家有一条宽木舟，咱们可以趁暗出发，只要躲过官府的灯火，明天一大早就能到西里岛！”
听说要夜行舟，林仲璃皱眉。“在晚上的话会比较危险……”
“您不会真的听信了……那湖怪的传闻吧。”年轻船夫用略带惊讶和嘲讽的语气对他说道。
“呃……”林公子言塞。
两人又说了说这水文和月相，今晚是满月又是晴天，肯定不会很黑；而官府那边解禁出航的告示又迟迟没有贴出来，短时间没有其他船只肯带二人出航，再等下去恐怕又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林仲璃看向唐沐沐，后者耸耸肩：“本姑娘又没有反对的权利。”
“莫要说笑……今晚出发，行么？”
“林公子定夺吧。”看来眼下也只有听信这个年轻船夫的了。
“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太阳落山时，在城西北角旧码头，有一间小酒馆叫‘康安’，咱们就在那碰面！”
“嗯……价格还没说定呢？”
“您看小子还真是急性子，您要不来回付四片银叶子吧。”
四片银叶子真不算多，他当即应下，眼看着那小伙笑着跑了出去。
林仲璃为解决一件大事而松了口气，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碟中的菱角糕又不见了踪迹：“本公子刚刚才叫的点心呢？”
“林公子连眼皮下面的变动都觉察不到，再苛求发现更远的陷阱就太过分了。”
“你在说什么……”他郁闷地饮尽杯中已经冷掉的茶水。
“能到找船出航已经很幸运了啊，咱们快去存了马匹和包囊。”唐姑娘再次耸肩，随他而去。
两人存了马匹和背囊，又回到旅店退了房间，现在林仲璃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而唐沐沐披了常穿的斗篷，提着自己的小背囊，就此出发。
两人在湖边的大道漫步相行，唐姑娘并没有躲在斗篷里，相信过路的行人都会觉得这两人站在一起显得与众不同，甚至还有些别样的和谐。
“真是想不到，本姑娘当时只将自己卖了一片银叶子呐。”
“嗯？”林公子才反应过来是当初两人签订契约的那事。
“无良商人的剥削成性。”
“喂，是谁当时死缠烂打要跟本公子一起北上来着？”
“那是本姑娘年少无知。”
“明明是趁火打劫才是！呕……”唐沐沐毫不客气地用青玉剑柄捅了捅他的肋侧，力道不大，但也酸痛难忍。
“君子动口不动手！”
“本姑娘是淑女，并不是君子！”
“……本公子说不过你，赶快走吧！”林仲璃一阵头疼，尽管这样，他也并不反感唐沐沐的攻击，嘲讽也罢，动手也罢，这若是搁两年前自己年少轻狂的那阵，恐怕还真就翻脸拂袖而去。想想自己潜心隐忍的这两年，还真觉得不可思议。
“走得太快，本姑娘都跟不上了！”身后传来刻意撒娇的声音。
“再不走快些，咱们就赶不上乘船了。”也许是听得次数见多，免疫力明显增强，林公子仅仅是皱了皱眉，脚下却没有明显的减速。
“急什么，人家都不着急，你倒是着急。”唐沐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眼看太阳的一半已经没入湖中，他俩依然还在城区里晃悠。
“这景色真如梦中一般呐，在湖边伴随着夕阳……洒脱得像鸟儿一样~”唐沐沐跑在前面，反身转了个圈，倒着走起来。“前面……有马车来了，小心啊。”林公子无奈，充当她的眼睛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咯咯咯。”唐沐沐露出少女般欢快的笑容，在黄昏下翩翩起舞，流光将她的长发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显得神圣而优雅，林公子不禁停下步伐，欣赏她的舞姿。
“快想几个词夸夸本姑娘呀~”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自恋的姑娘了。”
“哼，本姑娘宽宏大度，就当刚才是某只犬在吠叫了。”
“……”宛若天仙？说过很多次了，夕阳美？像是赞美太阳的……霞光……“晚霞丽影怎么样？”憋了半天，林公子挤出一个词汇来。
“真是毫无美感……算你勉强及格吧。”唐沐沐以优雅的姿态停止了舞蹈，跑来在林仲璃这边炫耀，二人又在湖边磨蹭了好一会，才匆匆赶到城西北角的旧码头。
这里相比城北新码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破破烂烂的木制围栏，脏兮兮的湖岸，破败的垂岸柳七扭八歪，好在不远处的‘康安’酒馆还算规整。从窗户看去，里面点了蜡烛，有人影晃动。
“总觉得有些荒凉，要提高警惕！”
“不用你提醒。”唐沐沐纤掌已扶在剑柄上待命多时，眸中也充满了戒备。走近小酒馆前，听到里面十分嘈杂的声音。“看来里面的人不少，总不能都是歹人吧。”林仲璃松了口气，推开了大门，一股酒腥味扑面而来，唐姑娘根本就没敢走进去。
“有客人来了？”小二正在里面忙的满头大汗，似乎在搬动醉倒的客人。
“请问……我们中午遇到一个小伙船夫，要我们下午黄昏时来这里找他……你们有谁知道……”林仲璃壮胆出言询问。听到他说的话，原本坐在柜台后面沉默的独眼中年人站了起来，用仅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公子，随后朝后面喊了声：“鬼水五，你的活来了！”
这一吼叫，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公子身上，直看得他头皮发麻。被所有人盯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感受到针扎一样的目光，他轻轻地干咳两声：“那……请问那个鬼水五……什么时候能出来？”
“他马上就出来了，要酒么？”
“不必了，本公子在门外等他好了。”林公子说着，在无数酒鬼的注视下缓缓退出酒馆。
“才进去了片刻，公子身上难闻的酒气就这么大了。”唐沐沐嫌弃一般，用手扇着面前的气味，林仲璃只能报以苦笑。
“两位……大人久等了！”不一会，酒馆的门被推开，中午那小伙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知道是夕阳还是酒气，总之他那粗糙泛黑的面庞染上两团绯红，说话也有些吐字不清。
“原来是个酒鬼……”
“不！大人，小的没喝几口，咱们现在就去吧。”看他还算仅仅算是清醒的模样，林仲璃和唐沐沐只好随他而去，在沿湖的小树林里，看到了他口中的木舟。
这船虽然不是很大，但宽足够放得下一辆宽阔的马车，四人并行都足够了；长也有近三匹马儿；中间还有简易的搭棚，前后垂着帘子，勉强够避风挡雨；最后面是船夫撑船的座位，摆了一个小竹凳。木桨和撑篙放在旁边的草丛里。
被唤作鬼水五的小伙船夫一个人就把木船推进了水中，收了桨和撑篙，然后让二人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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