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意外
2020年1月23日,在确认新型冠状病毒可以人传人的第三天,为了切断病毒主要传播途径,武汉市向全世界宣布:封城。
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
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通通关闭。
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关闭超大型省会城市对外通道,这在新中国历史上还是首次。
截至目前,武汉已经正式封城三天。
抖音上,有身处武汉的网友说:
“20多年来,我第一次听到如此清脆悦耳的鸟叫声。”
微博上,有身处武汉的网友说:
“仅一夜之间。
竟觉得武汉这座城已经睡着了。
它陷入了深度寂静。
路上车与人都很少。
寥寥几个人,也戴着厚重的口罩。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
2020年的武汉,好像根本没准备好迎接这场疫战。
往日的繁华景象,一夜之间,就成了今天的寂静模样。”
与之相反的,是医院。
这里并不寂静。
甚至有着不同往日的喧嚣。
有人害怕。
有人心慌。
有人排了4个小时队,但仍没有看上病。
有人哭喊:“医生,我也在发烧啊!”
来这里的很多人,都在发烧,但很多时候,医生无可奈何。
现在的武汉——
各个医院日夜接诊,灯火通明。
各个医院的床位已经爆满,医用物资紧缺,救治能力达到了极限。
三联生活周刊记者王珊采访武汉肺炎一线医生,对方说:
从2019年12月31日到现在,我所在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多了,以发热门诊为例,目前每天病人的体量已经是医院平常病人数的10倍多。
武汉多家医院防护物资紧缺,已开通24小时捐赠电话,他们急需资源:
我们应该知道:
这次疫情真的很严重。
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
我们也应该知道——
没有人后退!
钟南山。
提到这个名字,许多中年人并不陌生。
他们说,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会由84岁的钟南山来告诉大家——
这次肺炎,会人传人。
医院人员有被传染的情况。
请大家没有特殊情况,别再去武汉。
而跟他连线的是头发发白的白岩松。
17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个久违的名字,竟然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非典十年祭》里有一句话:以后变异病毒一定还会出现。
一语成谶。
到现在,到今天,到此刻,当病毒卷土重来。
一夜之间。
手机里,饭桌上,耳朵边,都是肺炎的消息。
一个又一个的省市出现确诊病例。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不断传来,我们深知,范围在不停地扩大。
每个人都会忍不住慌乱,忧虑,害怕。
但当钟南山奔赴武汉的消息传出来后,很多武汉人说:
看到他来了,我心就定了。
在2003年的“非典”中。
他最先报告非典病例。
最早建立第一个非典隔离病房。
最先创下抢救成功案例。
最早制定出非典型肺炎临床诊断标准。
最找总结出救治原则和方案。
创下最高的非典危重病人抢救成功率。
他是无双国士,更是定海神针;他是医者心,更是父母心。
他敢医,也敢言。
他感染病毒,但自愈,刚康复,又上了一线。
他对大家说:“医院是战场,作为战士,我们不冲上去谁上去。”
这一次,也一样。
他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他临危受命,担任组长,带头开展新冠肺炎疫情应急科研攻关。
他在今天下午,告知大家,目前已有几种已确认的药物准备用于临床治疗,虽然具体疗效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也不失为一种新的希望。
他一直不曾离开!
明明不久前,他还公开号召:
“我总的看法是,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要去武汉。”
“那您为什么又要去呢?”
“因为特殊情况。”
没有买到机票,他挤上了一辆前往武汉的高铁,坐在餐车的一角,前往疫情重灾区。
这张图片的配文,被点赞几十万:
年纪小的孩子应该不认识他吧。
2003年,“非典”时期,“把重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的钟南山。”
现在2020年,他84岁了,他去了武汉。
这一次,无论是年纪长的人,还是年纪小的人,都认识了再次挂帅出征的钟南山。
鲁迅先生说:
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
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
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很庆幸,生在这个时代,生在这个国度。
我们不止有一个“钟南山”,还有千千万万的“钟南山们。”
我知道的是:南方医院千名医护人员请站抗击新型肺炎,他们之中有曾远赴小汤山抗非的队员、有医学博士、有护理工作者、甚至还有离退休老干部群体。
“若有战,必召回。我们已经整装待发。”这是他们的承诺,更是他们的信念。
我知道的是:同济医院第二批志愿者报名已经满员了。
志愿者申请书的最后一句是:不计报酬,无论生死。
我知道的是: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医生张旖副教授申请上一线,并写下了一封现代版与夫书——此事我没有告知明昌,个人觉得不需要告诉,本来处处都是战场。
而其丈夫,同在医院工作的李昌明教授,并没有出于私心阻止,他的态度是:“你想好了,我就支持你。”
我知道的是:1月22日,已经踏上返乡过年旅程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病理科医生吴小艳,得知医院发布医疗支援的号召后,第一时间下车返汉,成为一名逆行者。
在去往护士长的微信中,只有一句话:“我的车刚走,下一站天门南,我下车回武汉。”
我知道的是:协和医院,骨科医生自愿出征,全力支援呼吸科。
我知道的是:有感染科的医护人员,坚守岗位432个小时,夜以继日地救治病患。
我知道的是:有人在年初一的凌晨4点,送妻出征武汉。
我知道的是:武汉封城,而这趟高铁却准时驶入武汉!
主持人曹可凡说,这可能是小年夜唯一一列赶往武汉的高铁,这班高铁搭载的是上海驰援武汉的第一批重症和呼吸科医师。
火车正往危险的地方开,车里的人耳边咣咣响。
我们还在外面的人,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我们可以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得知道他们为了谁。
我们可以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但得知道他们去往何方。
病毒来势汹汹,15名医务人员先后被感染的新闻我们不该忘记。
2003年“非典”的伤疤我们不该忘记。
柴静曾在一片狼藉中,问过医护人员一个问题:“你们都靠什么防护?”
他们指了指胸前,“我们靠精神防护”。
17年后,我们希望的是,他们不仅靠精神防护,也能拿起真正的武器,充足的物资防护。
基辛格在《论中国》中说:
我认为中国最大的幸运,是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中国总是被他们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
17年后,我们希望的是,医护人员保护好我们的同时,也把自己保护好。
我们常说他们”无私无畏”,但“无私无畏”的背后,也是一个个有家有牵挂有恐惧的人。
这种活生生的人,才更让人焦灼和心疼。
这种活生生的人,才更值得尊敬和敬佩。
都是人,你怕,他们也怕。
他们也是儿子,女儿。
他们也是爸爸,妈妈。
他们也是丈夫,妻子。
微博上,一条武汉一线医生自觉和家人隔离的短视频触动很多人。
门里边,是在一线抗争疫情,出现发烧征兆的儿子。
门外面,是隔着门嘱咐孩子要保重,又忍不住心疼哭泣的母亲。
他是儿子,但也是医生。
钟鸣,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原本计划了一趟家庭之旅,在接到奔赴武汉疫区前线的指令后,义无反顾地动身前往武汉。
行前,女儿跟他深深一抱:“爸爸,我们等你回家!”
他是爸爸,但也是医生。
胡轶,武汉市中心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在带队进入定点医院前,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等着我!
他的妻子,也是一位医务工作者,在给他的留言中写道:
老公,我想你的时候就跟你发信息。
你不用回复我。
你闲下来,打瞌睡的时候看看。
不开心的时候看看。
难熬的时候看看。
我会一直给你打气!
加油!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陪着你,爱着你!
还有两个儿子,我们一起等你回家!
他是丈夫,但也是医生。
而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称谓:非紧急避难人员。
他们逆行。
他们在一线。
他们直面危险。
我们不敢忘:
昨夜除夕。
上海大雨,而虹桥机场无眠。
一架带着特殊使命的航班北上——上海首批医疗队受命正式出发。
而一切,并不仅仅是这样。
解放军到达武汉!三所军医大学450人医疗队支援湖北,他们之中不少人小汤山抗击非典、援非抗埃的经历。
广东医疗队到达武汉!
江苏医疗队到达武汉!
今天初一。
四川医疗队启程了!
浙江医疗队启程了……
我们不敢说:
还会有多少个这样不眠的夜晚!
还会有多少个这样匆忙的白天!
《悟空传》里有一句话,我并不想拿来形容他们,却再适合他们不过。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为什么啊?
不过是因为——
苍生大医。
他们心里有信念啊!
是。
病毒在肆虐。
疫情地图在不断更新。
但隔绝病毒,并没有隔绝爱。
参照北京小汤山医院模式的火神山医院正在修建。
来自全国的医疗物资在源源不断地输向武汉。
来自全国的医疗团队在源源不断地去往武汉。
而武汉的人不再离开。
他们说,我们支持封城!
他们说,作为武汉人,我的家乡在这里,事业在这里,我想保护这座城市。
他们说,以前觉得只有大明星才戴口罩,没想到现在我也戴上了。
博主@晓卉是一枝花在微博上记录了一个小片段,很平和的语调,但让人有些泪湿。
“妈妈我戴了口罩是不是就能变成大明星。”
“等不用戴口罩的时候我们都是大明星。”
我想说的是:
对。
等到不用戴口罩的那一天,我们就都是大明星。
这不是一次孤独的冲锋,这是一次众志成城的冲锋。
这坐城市虽然生病了,但我们还在为之不停地战斗。
解下口罩的那一天,就是胜利的那一天。
作家苏见祈曾在微博上写过一段话,也许是与当下心境有关,读完很受震撼:
历史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
每一次坚持,每一次反抗,都是蝴蝶扇动着翅膀。
每一分微小的努力,都可能改变某一段人生。
于是时代前进的齿轮,就被推动了一点点。
而无数人的努力,无数个一点点,会让那巨大的齿轮轰然转动。
我想亲手改变这个时代。
我想当一个不会留下姓名的英雄。
我想成为这庸碌世界里的一点星火。
我知道大家很孤单,我也一样。
可是别放弃呀,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天下。
星火漫漫,终会燎原。
这段话,我想,它适合身在武汉的每一个人,也适合身在中国的每一个人。
那么——
今天不说晚安,夜听祝你平安!
祝武汉人民,平安。
祝十四亿中国人,都平安。
我们正在经历寒冬,但我们坚信,春天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