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选组的人员来看,近藤勇长期担任新选组的局长(即组长),但很多人认为,土方岁三是他背后的智囊,甚至是真正操纵新选组的幕后之手。据记载,土方岁三头发乌黑,面庞白皙,器宇不凡,是标准的美男子,而且头脑聪慧,心机深沉。由于性格坚定、执行纪律严格,土方岁三被称为新选组的“鬼副长”。
土方岁三可称为是见证了新选组从成立、显扬,到随着幕府一同衰落、覆灭的全过程的唯一一人。关于土方岁三最后的坚持和壮烈,我们以后再说。
年轻的天才剑客冲田总司也是后人追捧的新选组著名成员。说他是天才剑客,那是有凭有据的。冲田总司九岁进入天然理心流的道场试卫馆学剑,十二岁时便在和奥州白河藩剑术教官的比试中胜出,剑术神童之名惊动四方。天然理心流的宗主近藤勇在随幕府使节去关西公干时,也曾留信称“倘有万一,由冲田继承流派。”
在池田屋事件中,冲田总司冲入池田屋,面对五名敌手,毫无惧色,不仅灵活地闪避开五人的夹击,而且在转瞬间刺死一人,斩断另一人右腕。正当他再向剩余四人发起冲击之时,却痼疾复发,大口喷血,倒在当场,而那吓破了胆的四名敌人竟也不敢趁机上前,而是逃之夭夭。
虽然冲田总司身患肺病,但在之后新选组的行动中依然活跃,然而也仍是沉疴要了他的命。1868年7月,冲田总司病逝于医院中,年仅26岁。
而在另一部日本人气漫画《银魂》中,“真选组”则完全是以新选组为原型演绎的。“真选组”中的人物近藤勋、土方十四郎、冲田总悟、原田右之助、山崎退、伊东鸭太郎、齐藤终可分别对应新选组中的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原田左之助、山崎烝、伊东甲子太郎、斋藤一等等。
前文说到,池田屋事件及其后的一系列行动,使新选组的声誉达到了顶点。然而好景不长,历史的天平终究还是倒向了维新倒幕一方。1867年11月,末代幕府将军德川庆喜行“大政奉还”,宣布将政权交还给天皇,但“大政奉还”只是名义上的,德川幕府依然掌握着实际的权力,天皇新政府和幕府旧政府紧张对峙,战争一触即发。不久,新政府和幕府之间爆发了戊辰战争,新选组站在幕府一方,参与了战争。
1868年初,历时四天,决定幕府和维新双方命运的鸟羽伏见之战打响。幕府方为会津藩、桑名藩等,维新一方为萨摩藩、长州藩联军。开战伊始,来自萨摩军西式新式火炮的炮火便覆盖了幕府军的阵地,幕府方处于极度不利的境地。面对萨摩军猛烈的炮火,土方岁三选出决死队员,试图发动冲锋,越过炮火的覆盖范围,争取近战白刃战。在高声呼喝中,新选组队员们从战壕后一跃而出,冲向敌营。
新选组队员手中的名刀,在艳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然而比冰冷的锋刃更无情的,是萨长军新式恩菲尔德步枪射出的子弹。新选组决死队还未冲及对方阵线,便在密集的弹幕中纷纷倒下,最后只能仓皇撤退。目睹了一切的土方岁三哀叹:“现在已经不是属于刀剑的时代了。”
鸟羽伏见之战以幕府的彻底失败而告终。败退的幕府,只好放弃京都,乘坐铁甲舰逃回大阪,后又逃往江户。新选组也随幕府一起,经海路来到江户。在江户,队长近藤勇招募当地人众,组织了甲阳镇抚队,带领他们去甲府地区对抗新政府军。然而,甲阳镇抚队组建仓促,大部分人员均为临时加入,意志不坚。当“官军人多势众,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消息传到镇抚队时,许多人偷偷溜走,原先300人的镇抚队只剩120余人。战斗打响后,新队员们被新政府军西式枪炮的威力所震骇,仅草草战斗了数小时便做鸟兽散,近藤勇败退到今千叶县的流山地区。在此,近藤勇与土方岁三分别,后被新政府军捕获并就地斩首,享年35岁。
而“鬼副长”土方岁三仍未放弃。伏见鸟羽之战后,新政府军继续讨伐幕府,幕府在已无胜算的情况下,与新政府军进行谈判,将作为德川幕府大本营的江户城在无抵抗、不流血的情况下移交给新政府,实现了江户“无血开城”,这标志着幕府势力的最终失败,明治维新大局已定。
江户开城之后,幕府海军副总司令榎本武扬拒绝向新政府移交幕府舰队,带领八艘军舰及军队,冲出江户,前往偏远之地虾夷,也就是北海道,土方岁三随之一同前往。由于北海道并非战略中心,新政府军力量较为薄弱,幕府军较为容易地击败了政府军,占领了北海道,成立了“虾夷共和国”,榎本武扬任总统,土方岁三任陆军奉行。
新政府自然不会对这割据政权坐视不理,派出了军队予以铲除。在新政府军的进攻中,虾夷共和国节节败退,1869年5月,新政府军包围了虾夷共和国最后的据点五棱郭,土方岁三眼见局势已无法挽回,便穿上新选组当初的队服葱色羽织,抱着必死的决心,单人独骑向政府军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然而在中途中弹而死,享年38岁。
伴随着土方岁三的壮烈成仁,明治维新戊辰战争的最后一场战斗箱馆战争也落下了帷幕。驻守在五棱郭的新选组也随榎本武扬向新政府军投降,曾烜赫一时的新选组正式走下了历史舞台。
新选组自诞生到消亡,前后不过短短7年时间。其实细细看来,新选组的池田屋突袭、三条大桥乱斗、参与伏见鸟羽之战等等,虽然都曾名著一时,且已载入史册,但严格来说都并非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从本国历史来说,新选组并非明治维新的主角,也并未明显地改变历史的进程;从横向对比来看,新选组各次战斗的战绩,在习惯了大战争大杀戮的中国人面前,实在是无足称道。那么,为什么新选组在日本会被如此推崇,进入了小说、影视、动漫等各种载体,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文化主题呢?
更为重要的是,新选组在明治维新中,是支持顽固保守、阻抗维新的幕府一方,并随幕府一同败退。那么,在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沐浴着西方文明的阳光,享受着维新成果的日本人,又为何会把新选组和维新志士一起,共同当做崇拜景仰的对象呢?
日本由于国土狭小,资源有限,故此对于很多事物有着“珍惜”的心态。对于历史、人物、文物等等,即便与其它国家相比并不十分出色,日本人也会去追寻它的各种细节,并加以种种铺排衍生,使之成为一个故事、一种产品、乃至一类产业。更何况,新选组的前世今生里,恰好存在着符合日本民族审美心理的属性。
日本民族崇尚武士道、崇尚忠诚和服从。新选组对于武士道近乎严苛的遵守,对于信念的忠诚,正与日本民族的价值取向相契合。纵观新选组的短暂历史,他们无愧于队旗的“诚”字,而且用鲜血和生命践行了“诚”。诚实、诚信、忠诚,诚于自身、诚于理想,诚于信念,哪怕这忠诚会被捆绑在千疮百孔的巨轮上,一同沉没。
从美学这一更高层次的意义上,新选组的短暂历程又符合了日本民族崇尚悲剧、甚至崇尚死亡的审美心理范式。知其不可而为之,哪怕已经隐隐地感觉到悲剧的终点,也仍然会以自己的小小身躯,去守护理想和信念,这种英雄式悲剧其实不仅仅在日本,在许多国家都足以激起人们的同情和崇敬。
无论如何绝望地挥舞手中的刀剑,也难以阻遏历史的车轮;即便倾洒满腔热血,也无法染红时代的波涛。在新时代和旧时代磕碰摩擦的夹缝中,唯一的结局只能是粉身碎骨。冲天战火已熄,刀剑铮鸣已静,当政治和战争已经可以作为历史事件而被远远观察乃至观赏,新选组反而凭其真诚和坚定,从那一段纷乱的历史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后人称颂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