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八和他的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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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八要比我早一年进入20岁

这个年纪并没有如想象般的妖魔化

如果早点

可能题目是

“阿八和他的十九岁”

我们坐下的这家餐厅不朝阳，并不明亮的室内靠头顶上悬着的吊灯照着，顾客不多，没有音乐。

他穿着黑色的棉衣，看起来并不臃肿。这件衣服我没见他穿过，不过倒也是他一贯的风格。这次回来的时候觉得家里的气温格外低，在学校没用上的围巾手套放了假倒是统统裹了上。对面的阿八不一样，领口敞开，松松垮垮。

年轻人，一向不得了。

翻菜单的时候他问我，这家店有没有什么做的好的菜品。

我说，不知道，没来过。

在阿八还没有二十岁的时候，五六年前，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几番表白终于成功之后我们这些旁观者深藏功名，因为看一对男女谈情说爱远不如看一出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的痴情戏码来得刺激吧。

我大概是理解，年少悸动的时候，追求一段感情的过程，远远比最后结果重要这个感觉的。

因为我认识的他们，包括阿八，一段单恋在终于以圆满结局落幕的时候，就差不多落幕了。

怎么分手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阿八说，等你真正得到的时候，也就可以结束了。

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们都再也没有为他追求哪一个女孩子花过那样多的心思。

二十岁了，起码应该谈过好多女朋友了吧。

你是不是还是觉得那一个最难忘啊？因为特难追，是不是有一种整个青春都是她的感觉啊。

“没有吧，我觉得我第三个女朋友比她好多了。”

你看。

生活多不偶像剧。

“谁他妈规定初恋一定要念念不忘的。”

对于爱情这回事，阿八身上令我羡慕的东西着实不多。

但是我唯独羡慕他的潇洒，我觉得这是我一辈子求之却始终不得的理想状态。

不够自由的岁月里，我们常常会为了一个并不实际的旅游计划伤透了脑筋，那些计划写在花花绿绿的漂亮本子上，画了又画改了又改，我们为了同行的伙伴们能够不要缺席，围坐一桌商量着如何说服父母。

而阿八就不一样。他总是能够在想法刚刚产生的时候爽快地制定好一切。

这大概是我所听过的，最早的说走就走。

记忆里没有什么能让他突然失态，放到电影里，想要赎金的绑匪真的很难找到一个人或一件事来挟持阿八，使他跳脚，使他慌乱。

多酷啊，不是吗。

可是我一直很想知道他有没有特别在乎什么。

我很努力地回想，在和阿八认识前的日子。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呢。

阿八很抗拒陌生的人或者事，这是他自己说的，但是说实话，我觉得他还好。

或许我们都是这样慢热，戒备心很重的人，大概要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和一个人熟识，信任对方，并且倾诉。

我一直觉得，尽管我不足够优秀，但是真正关心和在乎的人很少，再自我感觉良好一些，成为我关心和在乎的人似乎不太容易。

我知道你大概也是这样。

我知道可能我们活得都很累。

只不过你比我大一岁罢了。

曾经对阿八印象很深的一点是他不爱用QQ，在以前的那些日子里，大家似乎都很难找到他。

这次回到家，我发现阿八的微信里认识了很多朋友。

他说大学里认识一个人的门槛变得好低，一次活动参加下来，微信能加个几十人，参加一个饭局，大家组个群抢红包，散后感兴趣的互加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阿八爱在朋友圈发照片。自己拍的风景照那种，加上滤镜，一次发一张，都是没有人物会出现的。

我倒是会不怀好意地试探问一句，你会屏蔽一些好友吗？老师之类的也算。

“当然不会。”

“但是我会删掉有些人，微信不会给他发去提示吧？”

我说，你把某些人屏蔽掉，不就是相当于删了吗。干嘛真的要去删除好友，等到人家发现了，倒怪尴尬的。

他嘴巴微微张开，吸了一口面前的饮料，不可思议。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去把他们加回来？”

据我了解阿八在大学混了两年半，应该从来没有出现过不适吧，他真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啊。我在夸他的时候，他拿我换床单都换不好的事情反咬我一口。

我会问你在大学会不会逃课，有没有加入学生组织，和室友处得好不好。

“当然会啊，你不也逃过吗？”

“没有，加了一半退掉了。”

“都是儿子怎么不好。”

我会在网上问他，你觉得以后还会认识很好的朋友吗。

他说不知道，说不准吧。

用文字打出来的话，比说出来要容易得多。

“朋友是好，就别太指望能加上‘最’这个字了。”

二十年好长，我们太早把“最好的”三个字送出去，送给她，送给他，送给他们，送给我们，所以可能越到后面遇到的，越觉囊中羞涩。

所以人们说相见恨晚。

矫情这个词和现实里五大三粗的阿八看起来也没什么关系。

但我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这个词还是契合的。

每个男人心里都该住着一个诗人。（阿八说的）

女性的浪漫来源于现实，虽然很多都是幻想。

男人的浪漫来源于自己的矫情，就觉得自己出口成章，都该用蓝色钢笔在薄薄的黄色纸上写上各种句子，求偶也好，骂人也罢，都挺好的。

二十岁的阿八仍然有着不成熟的地方。

他会为矫情这个词愤怒呼喊，很大程度上人们使用这个词的衡量标准在于你有没有把你的故事和感受说出来，说出来你就矫情了。

这很冤枉。

比如阿八，就有很多故事吧。他告诉我了，我很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了大学回来的阿八，嘴里常常煲着一锅鸡汤。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饮料，玻璃杯里的正方体冰块堆在一起，他看了一眼，随即把玻璃杯推到一边。

“以后就叫你鸡汤王吧。”

说完之后，20岁的阿八用脏话骂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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