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和奥威尔的《1984》分别发表于1932年和1948年。两本小说以截然不同的思路对“未来”进行了思考,谁的预言能够成真?时间来到2019年,是时候揭晓答案了。
奥威尔担心人们将会被外来压迫所奴役,赫胥黎则担心人们会渐渐爱上压迫,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
谁也不能否认现代科技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便利,然而现代科技带来的压迫却很少有人感觉到。
中国睡眠医学协会曾发布一份调查:90%的年轻人猝死都与熬夜有关,其中熬夜加班者占30%,剩下的70%则是在玩游戏,玩手机,追剧。
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18年发布的调查数据显示,我国近视患者已超过4.5亿,高达90%的青少年患有近视。近视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手机、电脑、电视、PAD。
从结果上看,我们和周扒皮的长工都需要承受熬夜带来的恶果,我们的身体所承受的压迫和旧社会的长工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周扒皮对长工们的直接压迫必然引起反抗,而现代科技则用一种我们喜闻乐见的形式,让我们成为了温水中的青蛙。
身体上的压迫只是一方面,更不易察觉的是,人们的思考能力正在逐渐丧失。现代科技的发达让我们遇到问题时思考的越来越少。
小孩子做作业不会,立马拿出手机,就像某作业辅导APP宣传的一样,“手机一扫,答案秒出”;生活中我们遇到什么问题,脑袋里第一反应是,上网搜搜看该怎么做;甚至有人提出“大脑外包”的概念,美其名曰让大脑去思考那些真正重要的事。看起来很高效,然而我们的大脑似乎并没有跟上科技进步的节奏,它还没有办法适应“外包”这件事。
美国脑科学家研究发现,大脑分成两个区域,工作记忆和长期记忆(如下图)。
我们观察到的信息都会暂时存储在工作记忆当中,思考的过程也在工作记忆中发生,但是工作记忆的空间是有限的。假设需要解决一个问题,而问题的相关信息对你而言都是陌生的,那你的工作记忆就会被这些信息占满从而无法思考。
举个例子,很多英语不好出国旅游的人会暂时把大脑“外包”给字典,结果就是每说一句话都跟跑马拉松似的需要考验你的耐力,你不得不查找你所需要的每个词,还得想办法把它们连成句子。
所以,“外包”这件事行不通,这样做只会让我们失去思考能力。思考“真正重要的事”,最需要的就是平常那些微不足道的积累,量变产生质变绝对是至理名言。而质变的关键就在于思考,脑科学家的研究发现,要想让暂时存放在工作记忆中的信息转移到长期记忆中,思考是最好的办法。
记忆是思考的残留物,等下次再遇到相关问题时,之前思考过的“残留物”就会从长期记忆中调用到工作记忆中,帮助你更好的理解问题。某个知识被调用的次数越多,它在工作记忆中占用的空间就越小,留给思考的空间也就越大。
肥皂剧、电子游戏、娱乐新闻、以色相搏关注的视频等等,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只是无聊的消遣,然而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用这些东西填满自己的业余生活,这种做法只会让生活变成无聊本身。打破这个恶性循环的办法很简单,去思考,思考带来的快乐将是深刻而回味悠长的,不断地思考将让你迭代,对于世界的新鲜感会让你的生活明媚起来。
赫胥黎是对的,当我们丧失了思考能力的时候,我们就会变成工业技术的奴隶,任人宰割。
奥威尔担心我们的信息会被强行剥夺,赫胥黎则担心人们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日益变得被动和无知。
移动互联网把世界变小了,全世界的信息一下子集中在你手中的那块屏幕上,当我们面对巨量的信息时,我们感觉难以抉择,不得不选择放弃思考,跟着我们的本能走。于是我们打开了那些有着诱惑美食和帅哥靓女封面的内容,我们打开了那些引人发笑的小视频,我们打开了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手机游戏。
这些是人的本能,本来无可厚非,然而,据QuestMobile2018年统计的数据显示,中国用户每天使用手机时间已达到5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由移动社交、短视频、拍照和游戏占据。人一天刨去睡觉和工作时间,闲暇时间能有多少呢?当我们把闲暇的大部分时间用来娱乐消遣时,人生将变得很被动。
首先我们的身体将变的很被动。具统计,中国人目前平均每天查看手机次数已超过200次!40%的人上厕所也要看手机,12%的人连洗澡的时候也要看手机,75%的人睡前看手机。有没有觉得一会不看手机就觉得少点什么?如果有,说明你人生的一部分已经被手机俘虏了。这部分人生将成为毫无意义的“刷机”,即刷朋友圈,刷抖音,刷八卦的机器。
其次我们的思维也将变的很被动。我们每一次点击的记录都被大数据收集起来,然后将同类的内容不断推送给我们,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系统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为的是让我们更长时间的停留在网上,而那些真正对你有用的东西也许压根就不会出现在你的屏幕上。久而久之,我们的思维就只能在特定的框框内打转。
思维被动的另一方面体现在评论区。奇葩说有一期讨论键盘侠是不是侠,李诞说的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一个人红的时候,下面一个评论说支持他的人给我点赞,瞬间300多个赞。过两天这个人出事了,评论的还是同一个人,说踩他的给我点赞,又300多个赞。这些人为什么呢?因为流量已经成了一门生意。
当我们被动的跟风时,可能已经被套路了。沃尔特 · 李普曼写过:" 无法察觉谎言的社会是没有自由的 "。所以,我们不但要培养接受信息的能力,还要培养选择信息的能力。
这两年大红大紫的歌手李健,就是一个主动选择信息的行家。他不用智能手机,不玩微信,两三个小时才看一次手机。他说“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信息,而是应该学会倾听内心的声音”。他选择用书籍作为接收信息的主要媒介“我很多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一个人读书越多,越会意识到自己的匮乏。这让人对自我有更清醒的认识而不至于狂妄。”于是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他,总是那么温文尔雅,沉静而强大。
赫胥黎是对的,如果我们不能主动选择要接受什么样的信息,我们将在充满感官刺激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中无法自拔。
奥威尔担心读书将被强行禁止,赫胥黎则担心会失去禁书的理由,因为再也没有人愿意读书。
人民日报公布的第16次国民阅读调查显示,2018年我国人均读书量为4.67本,加上电子书的阅读量仍然不足人均8本。“工作忙”成为我国成年人读书少的主要原因。可是和“工作也忙”的日本人(40本)一对比,好像这个理由并不能站住脚。其实很多人已经开始有读书的欲望,关于读书的好处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国家层面都在大力倡导全民阅读,那为什么人均读书量仍然上不去呢?
我认为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点看我上文列举的玩手机数据就知道了,我们不是没有时间,只不过把时间交给了游戏,娱乐新闻和肥皂剧。
第二点则是因为很多人在“假读书”。在人民日报的调查过程中,一位快递小哥是这样说的“哪有时间读书呢?每天这么累,不过每天看朋友圈文章应该也算吧?”类似的疑问应该再填一条,听书算不算?这两类“读书法”有个共同的特点,其本质都是让别人替你读书。
朋友圈的文章,或者说媒体文章,在一波大浪淘沙之后,确实在向着质量越来越好的方向不断前进着,但媒体文章和书依然有很大差别。媒体文章说到底还是即时文化的一部分,人们无法在文章上停留太长的时间,于是媒体作者们看了书,把自己认为的干货和观点放进一篇文章中去,用寥寥几千字把他们罗列出来。
然后用户们浏览着一篇又一篇彼此无关的文章,觉得作者们说的真对,然而却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方式无法让知识在脑中形成关联,更不要说通过有逻辑的思考把它们转化为自己的长期记忆了。所以总有种道理我都懂,可是一到需要我自己说的时候就说不上来的感觉。
而我们对于书籍的态度则截然不同,当我们拿到一本书,已经做好了拿出一两个小时的心理准备,所以作者就可以在书中将观点娓娓道来,慢慢的给你建立背景知识,他不但会告诉你王子和公主打败了坏人,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还会告诉你,王子和公主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困苦才打败了坏人。
这就是读书能带来更多思考的原因,一来书中的知识是相关的,通过逻辑联系在一起,更容易让你理清思路。二来读书时心理建设更好,更容易静下来想问题。
听书的劣势在于它无法让你专注于书籍本身。试想一下我们听书的环境。一般是在车里、路上或者睡觉前,这些场景的特点是哪儿听哪儿了,等到了站或者困意袭来,刚听的这段内容也就过去了,那些知识只是在你的工作记忆里转了一圈,你都没来得及思考,所以这种方式的知识转化率很低。
再者听书是把知识抽象化,读书则让知识具象化。就好比让你在脑中算1+1等于几,和让你写在纸上算完全是两种感觉。研究发现,抽象知识在工作记忆中占据的空间要比具象化的知识大得多,所以听书这种方式也是不利于思考的。
前面我们说大脑外包行不通,同理,让别人替你读书更加行不通,读书和吃饭一样,只有自己来,这些东西才能长成你的骨头和血肉。
赫胥黎是对的,当人们不再看书,他们会用娱乐的笑声代替思考,慢慢的,他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了。
如果某种媒介的使用者已经了解了它的危险性,那么这种媒介就不会过于危险。只有深刻的意识到信息的结构和效应,消除对媒介的神秘感,我们才有可能对手机,或网络,或任何其他媒介获得某种程度的控制。
媒体文章,听书音频,抑或大数据的推荐机制,其本身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看看好文章,分析分析文章结构,与作者隔空进行一场求同存异的观点交锋,没什么不好;在路上听听书,把它当成选书的辅助,或者听听小说当成路上的消遣,没什么不好;利用推荐机制,有意识的塑造自己的推荐内容,或者利用购物推荐的“好货”货比三家,没什么不好。
关键我们要对信息进行思考,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不要因为思考的匮乏而让自我在信息的洪流中溺水;
有了思考,我们就可以对信息做主动的选择,现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需要做减法,人活到极致,一定是素与简;
当你重新开始对信息进行思考,开始主动的选择信息,你会明白为什么要读书。《强风吹拂》里说,做人的最高境界是强大,而读书和思考正是让人强大起来最简单的途径。
赫胥黎也许是对的,不过还没有到终点不是吗?我们还有机会翻盘!
在言希书屋公众号,可以领取免费电子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