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行散记(二)

佛说

早年看林清玄的散文,觉得绵软的很。大概那时候年轻,不识冲淡与平和,总是觉得有风火气的文章读起来解馋些。文章看完了,对笔者那些说道的话印象都不是很深刻,独有一篇《报岁兰》记得清楚,不疾不徐,大意是记叙父亲,琐碎的情感就尽藏在娓娓的叙述里,读完余味袅袅,当时觉得很好,但实在又描摹不出来,只是隐约判断这比课本上熟悉的《荔枝蜜》之流文章高妙了许多。

还有一截记忆值得一提,这在当时也让我颇费思量,就是林清玄的文章里常常会引用禅师偈语来说话,我很是纳闷,为何俗家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交予佛家来说呢。当时单纯以为这是作者的信仰使然,等到了台湾,才恍然知道这背后还有社会文化背景的作用在里边。记得在宾馆,我家小同学搜电视看,找不到喜欢的东西,不时看到却是佛家讲经说法,她与同行的小表姐对视而望,嘴上嘟嘟囔囔,对彼岸小朋友的一股同情之色顿时流露无遗。台湾的文化形成复杂,但儒释道这些传统文化的根基大约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入,这一点,那个造型怪诞连国语都讲不好的导游似乎颇为自豪,说如果算上加上基督等其他宗教,台湾两千多万的人口,大大小小的庙宇便有两万多座。这的确是个骇人的数字了。文化的深入人心,并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台湾的之所以不同,大概在于他们的诸多寺庙是仍旧拿来为人所用,而不是单纯的收门票换饭来吃。

老实的讲,我一直对佛家的印象的囫囵的,隐隐觉得是遥远又很有几分神秘。人对所不了解的事,大概都有一些畏惧的情绪在里边。记得上学时候,同宿舍一位仁兄穷游,从一家寺庙大和尚手里接过几本佛家的书籍,竟然拿到宿舍来看,不知他是出于新奇,还是真有佛缘,反正我登时觉得这家伙变得神秘了几分,以至于疏离了好一阵子,不敢与他说话。这些年,交往的一些做艺术的朋友,亲近佛教,我把他们都理解为似乎看透眼前的不堪与人生的种种无聊,去追求精神的纯洁与对艺术的一种虔诚和投入,尽管事实可能并不都是如此。孔子说过:“未知生,焉知死?”是讲究入世去做利人的事情,这一点似与宗教并不尽同。佛家求的是解脱,更重的人的本性与开悟,不拣择也算是一种拣择吧,这也就难怪六祖慧能大字不识,却仍旧得了衣钵。

拍电影的冯小刚写过一则微博,讲国人精于算计,最会交易,和佛也讲价钱,刚烧完几炷香,摆了些供品,磕了几个头,便开始给佛要孩子,要发财,要长寿,要平安。如愿则喜形于色,不如愿就跳脚骂娘。

佛们脾气都好。况且他们纵有再大的能耐,毕竟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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