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之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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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之了了

【一】 血洗残阳

苏湛赶到落霞山庄时,眼前已然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被大火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且可以看出每个人都被砍了双手,手段极其残忍。

对于这惨象,苏湛冷若寒霜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动容,他唯一关心的,是那个人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一路踏着血流和灰烬走进内院,他的鞋子上却未沾染任何血污,一拂袖,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便堆在了一处,霎时空出一大片空地来。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他已经快要疯了。

他双眼猩红,魔性发作,一掌便震碎了正堂的屋顶,却不想,随着破碎的瓦片,一个白衣浸血的身体骤然滚落,苏湛脚尖一点,飞身过去接着那人翩翩落地。

“卿卿”,苏湛轻抚过怀里人染血的面庞,颤抖着把手探到她的鼻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还活着。

残阳如血,天边沉重的血红晕染开来,似是要与这山庄的血泊融为一体。山庄之外,各大门派已经浩浩荡荡赶来,“诛杀魔头”的口号响震天地。

苏湛一袭玄衣,静立斜阳,听着远处的嘈杂,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怪不得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被砍掉了双手,看来又有人嫌他太清闲,要给他添点堵了。

他收回冷冽的目光,抱着女孩的臂弯又多了一丝温柔的弧度,丝毫不疼惜身上价值千金的锦服,随意撕了一片干净的袖子,替怀中的女孩悉心包扎好受伤的眼睛。

“卿卿,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定会替你报仇的。”

三分呢喃,七分杀气,邪魅的声音随风灌入女孩的耳朵,女孩飘摇破败的身体不由得在冷风中颤了颤。

一日之内,武林风起。

江湖传闻,沉寂多年的大魔头苏湛无故血洗落霞山庄,武林盟主董玉城惨死,其独女董卿卿被魔头掠走,副盟主董玉馄召集武林各大门派围攻魔教据点黎山,誓要救出董卿卿,诛杀苏湛,为董盟主报仇雪恨。

【二】 卿卿夫君

黎山了了宫内,苏湛正源源不断地为董卿卿输入内力,她不仅眼睛受了伤,内伤也很严重,苏湛带她回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苏湛为董卿卿运功疗伤已有一柱香的时间,此时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心地把董卿卿放平,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那人,鲜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却覆上了一丝刻骨的温柔。

“卿卿,没想到再见却是这般光景。”他轻叹,纤长的指轻轻流连于女孩的眉眼之间,眼神里是无尽的疼惜与怅惘。

自从三年前,他体内的煞气被激发,入了魔道,他便再未见过她。若不是此次得知她有难,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蒙了一层细汗而愈发显得妖冶俊魅的脸庞上,发丝被清风悄悄吹动,专注的他安静得像是一尊陷入了回忆旋涡的玉面雕塑。

床上的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转醒,挣扎着想要睁开受伤的眼睛。

苏湛察觉动静,轻轻握住她伸手去揉眼睛的双手,轻声安慰道,“卿卿,你的眼睛受伤了,莫要动手去碰!”

女孩却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禁锢吓着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双手,颤抖着声音发问:“你是谁?我在哪里?”

苏湛俊美无铸的脸上落下一丝浓重的落寞,踟蹰着开口,“卿卿,我是阿湛,你可还记得阿湛?”

“阿湛……阿湛是谁?我是谁?”女孩低着头茫然,不知是在问对面的人,还是在问自己。

“不记得了吗?”苏湛端详女孩许久,好看的眉头皱了又舒展,终是悠悠一叹,“不记得也好。”

“我叫卿卿?你叫阿湛?”女孩不似刚才那般戒备,指指自己,又指指对面的人,倒像是个乖巧可人的小兔子。

苏湛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对,你是卿卿,我是阿湛。”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何会在我身边?”

“我们……”苏湛犹豫片刻,一抹笑意从唇边蔓延至眸光深处,他郑重地抚上女孩的肩,眼神真挚而温柔,“夫妻,是夫妻。卿卿,你只需记得,阿湛是你的夫君,是会陪伴你,保护你,宠你一辈子的人!”

“夫君……”

【三】 了了之意

三年前,苏湛坠入魔道,避世黎山,建了了宫,创立魔教。

刚成魔时,苏湛还无法控制自身的煞气,总要时不时找几个人来祭血。他杀人的手段像魔鬼一样残忍,每杀一人必然要砍掉他们的双手。

成魔之前他常常因着自己身上的煞气被欺负,那时候他总是隐忍,那些顽劣之徒便愈发猖狂地对他推推搡搡。

他恨极了那种感觉。

故,众所周知,魔王苏湛有个规矩,杀人必砍其双臂。

手段虽然残忍,但到底心思纯善,他的原则是只杀大奸大恶的该死之人,也因此救了不少人,许多被救之人承了他的恩情,便自愿随他上山,入了魔教,魔教也就逐渐壮大起来。

魔王苏湛虽自带几分妖娆邪魅之气,但那容颜自是俊美得无可挑剔,几年来,也不乏有几多少女芳心暗许,或大胆坦白心意,却都被一一无视。如今,一向不让人近身的魔王突然从山下抱回一个姑娘,并且要大张旗鼓地娶她,可是忙坏了黎山的一众教众。

教众都是受过苏湛恩惠的人,所以都把苏湛的事看作是自己家的事情,就连爱慕苏湛的那些姑娘们也只是暗自悠悠叹息,心底里还是祝福这对佳人。

“卿卿姑娘,你可真美呀!怪不得教主大人看不上俺们,原来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美娇娥嘞。”连翘曾经也是爱慕苏湛的女孩之一,她被苏湛安排来为卿卿梳妆打扮,为明日的大婚做准备。本是因着对新娘子容貌的好奇而来的,一看到新娘子,才感觉新娘子与教主实在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卿卿却只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笑了一笑,在了了宫养伤几日,苏湛精心呵护,她的眼睛已经痊愈了。一双剪水秋瞳顾盼生姿,愈发显得一张鹅蛋小脸出奇地灵动俏丽,甜美无邪,只是那眸子深处仿佛氤氲着化不开的阴霾,似茫然,又似坚定。

“连翘。”她薄唇轻启,“你可知这宫殿为何叫做了了宫?”

“据说这名字是教主初建此宫时便取的,至于为何……”

“是因为你。”

“因为我?”

温润好听甚至洋溢着一抹欢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打理青丝的玉梳也随着一绺青丝落入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掌。

苏湛温柔地为卿卿梳理着发丝,眸子里氤氲开刻骨的柔情,唇间也跳跃着细碎的欢喜,“因为你,因为你的那句‘大之不佳,小必了了’。”

幼时,苏湛和卿卿一样师从武林盟主董玉城门下,两人一起习武,亦一起学文。两人虽都是落霞山庄的弟子,却有着云泥之别,卿卿是武林盟主之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苏湛却是一个因着身有煞气而饱受欺凌的孤儿。

苏湛把卿卿记在心里是在冬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时,学堂的教书先生抽查背诵千字文,点了数位弟子都无一人可背诵完整,没想到随手一指苏湛,一向毫无存在感的苏湛竟利利落落将一篇千字文背得流利异常,众弟子与教书先生俱是目瞪口呆。

卿卿当先反应过来,对苏湛欣赏有加,直爽地站起来拍手称好。

但是苏湛的身世和身上的煞气一向为众弟子和先生所忌讳,所以除了卿卿之外,并没有人捧场。先生甚至冷冷丢下一句,“小时了了,大必未佳。”

卿卿年龄虽小,却是女侠心肠,当下便觉得这群人当真是无礼得很,再加上作为盟主之女的她无法无天惯了,便接着先生的话茬,以振聋发聩的声调来了一句,“那先生想必是‘大之不佳,小必了了’了。”

这句话引得众弟子哄堂大笑,先生颜面扫地,气得一把山羊胡颤了好几颤,终是扔了那本千字文在桌上,愤愤地去找了盟主理论,卿卿也因此在雪中罚跪了一个时辰。

苏湛不动声色跪在卿卿的身边,听着女孩牙齿打颤的声音,吐字如金,“多谢。”

“谢什么,以后受了欺负不要怂,要像这样还回去,知道吗?”

卿卿女侠对着苏湛谆谆教导,却未得到答复,便抹了把鼻涕,豪爽地拍拍胸脯道,“罢了,以后本女侠来保护你!”

漫天雪花如柳絮,翩翩落在少年长长的睫毛上,少年唇角微勾,将“卿卿”二字刻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四】 新婚之夜

今日是苏湛与卿卿的大婚之日,连翘起了个大清早,帮卿卿梳新娘发髻,卿卿姑娘是教主心尖儿上的人,连带着他们这些教众也都对卿卿姑娘有着几分怜爱之心。

“连翘,今日外面怎地如此嘈杂?”这几日为了他们的大婚,了了宫一直很热闹,可卿卿依稀觉得今日的嘈杂不同往常,有着几分紧张的氛围夹杂其中。

“还不是大家伙都在忙着张罗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婚事呢,”连翘笑吟吟地打趣卿卿。

“我总觉得今日不寻常,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要说其他的事,那便是武林各派集结黎山脚下,扬言要讨伐魔教。哼,可是那帮子乌合之众,在山下叫嚷了好几日,却惧于黎山的机关,不敢再上前一步呢。”连翘得意洋洋。

“机关?”卿卿静静看着镜中人影,语气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好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淡然。

“是啊,黎山的半山腰布满了教主设置的机关,只要他们胆敢踏上黎山一步,恐怕连我们教主的衣角都碰不上一块,就惨死于机关之下了。其实要我说,这机关与其说是用来防外人进犯,不如说是教主用来防自己杀生的。区区乌合之众,对教主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教主若真的想杀他们,他们还哪里有命在这里叫嚣。”

连翘还在夸着自家教主的英明神武,卿卿的思绪已经游离到九霄云外。前几日,苏湛带她逛遍了了了宫的每一个角落,他带她去过一间密室,他说,那里有掌控着黎山所有机关的枢纽,他说,作为教主夫人,她有权知道这个秘密。

大婚进行得很顺利,黎山下的叫嚣并没有影响到欢喜氛围的一丝一毫,一对佳人拜过天地之后,便在教众的簇拥下入了洞房。

一夜春风,月色醉了垂柳。

月色笼罩的婚房内,卿卿看了看身边睡熟的苏湛,轻手轻脚下床,给香炉里添了些香,又披了一件单衣,悄悄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破窗而入,单膝跪立床前。

床上的人只望着窗外融进月色的纤瘦身影微微睁了睁眼睛又闭上,淡淡的慵懒声音在微凉的月色中稍纵即逝,“待其上山,一网打尽!另,保护好夫人!”

“是!”

【五】 新婚礼物

卿卿是被苏湛给吻醒的,彼时,她一睁开朦胧的睡眼便看进眼前漂亮的人饱含宠溺的眸子,那眸子中的笑意和温柔甚至让她觉得这是一场美好的梦境。

“发什么愣呢?”他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变出一把玉梳,“快些下床,为夫为你绾发。一会儿,为夫有个礼物要送予夫人。”

“什么礼物?”

“莫急,一会儿便知。”

苏湛给卿卿的礼物在黎山的地牢,那地牢关押着昨日夜里潜入黎山的一百多号“武林正派”。

“苏湛,你这个大魔头!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从苏湛拥着卿卿进入地牢的那一刻起,地牢里就沸腾起来,到处都是“武林正派”们义正言辞的声讨怨骂,任魔教教众棒打鞭笞,“武林正派”们依旧骂不绝口。

苏湛却丝毫不以为意,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径自拥着卿卿落座,方才抬头去看那些疯狗一般吠叫的“武林正派”。

“十五,去,把那个叫得最欢的人给我拉出来。”苏湛慵懒邪魅的命令甫一放出,“武林正派”们便齐齐噤声,一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往后躲。

十五眼疾手快,刚才叫得最欢的愣头青被拎着领子扔在苏湛面前,苏湛还未说话,他便吓得跪坐在地上,哆嗦起来,近似癫狂地对着苏湛破口大骂,“苏湛,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苏湛依旧不恼,笑容可掬地吐出一句云淡风轻的话,“既然你这么喜欢做鬼,那本教主只好成全你了。”

十五手起刀落,地上匍匐的只剩下一具了无生息的尸体,牢中的其他人见此状,都被吓得冷汗直冒,甚至有人开始求饶。

“董卿卿,是你,是你出卖了我们。”打头的中年男子还算硬气,不但不求饶,反而持着剑朝苏湛怀中的女子身上砍去,结局自然是还没碰到女子的一片衣角,便被苏湛的掌风掀翻在地。

一直在苏湛怀里平静看戏的卿卿,终于站了起来,她顺手拔了十五腰间的长剑,步履款款走向那仍在叫嚣的中年男子,笑语盈盈道:“叔叔,若不是卿卿,叔叔怕是连这黎山也上不来吧。”

中年男子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剑瑟瑟发抖,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你都知道了!你,你竟然和这个魔头狼狈为奸!你在借刀杀人!”

他早就知道董卿卿与苏湛之间的情谊,原本计划杀了武林盟主嫁祸苏湛,从而骗董卿卿里应外合,攻陷黎山,一统武林,却不想苏湛的实力如此可怕,几百多号武林正派根本是以卵击石,毫无还手之力。听董卿卿所言,她显然是已经明了他的计谋,才假意帮助,请君入瓮,只是,她是如何知道的?他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今日,他们一干人等注定命丧这黎山。多年绸缪,功败垂成,可悲可悲!

“呵,魔头!”卿卿冷笑,手起刀落,生生断了中年男子一条手臂,“谁才是真正的魔头,你自己心里明白!”

电光火石之间,卿卿又断了那人一条手臂,又欲挥剑去砍,却被苏湛轻轻夺下那剑。

“卿卿,莫让这人的脏血污了你的手,便由为夫代劳吧。”苏湛用袖子为卿卿细心擦拭着手上溅到的血渍,那人在十五的剑下人头落地。

卿卿语言冷漠,面无波澜,“阿湛,这些人都是给我的礼物对吗?”

“嗯。”

她清晰地记得这些可憎的面孔是如何戴着罪恶的面具,血染落霞山庄,残忍杀害她的亲人同门,一个返身便贼喊捉贼。

“我要他们的下场比落霞山庄的人惨十倍百倍!”

“好。”

为了她,做一次真正的魔头又如何。

【六】 陈年往事

桃花树下,卿卿抱着一本书正睡得酣畅,一阵清风拂过,粉嫩的花雨便落了她一身,面如冠玉的绝色男子靠着她轻轻躺下,从背后环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卿卿,你累了吗?”

她步步为营,他从一开始便看透,却顺着她的心意一步步走到如今。没有丝毫被欺骗的怨念,有的不过是对她的深深心疼。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我无能时,便用命来护着你。有能力时,便用整个天下来宠着你。你若想要复仇,我便为你做一次真正的魔头又如何!”

她没有失忆,她也没有把血洗落霞山庄的人误会成苏湛,从一开始,她就是将计就计,借刀杀人。

那日,嗜血的杀手闯入落霞山庄,见人就杀,并砍掉他们的双手,卿卿便理所当然认为杀手是魔教的人。可是后来的混乱中,她被一个白袍蒙面人救起,她亲眼看到了亲手杀死父亲的叔叔,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叔叔为了夺取盟主之位而设下的阴谋。

她要报仇,可是她没有能力。

直到换掉杀手服佯装匆匆赶来支援的叔叔发现屋顶上奄奄一息的她,并提出让她去魔教做卧底,她便决定将计就计,借苏湛的手报仇雪恨。所以她故意假装失忆,靠着苏湛的宠爱得到了黎山机关的秘密,又故意破坏机关,引诱叔叔一行上山,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只是没有想到,苏湛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所以他故意把机关的秘密告诉她,故意纵容她破坏机关,又遂了她的心意,把他们一网打尽作为她的礼物。

他真的为了她,做了一次真正的魔头。

卿卿徐徐睁开假寐的双眼,挪动身子面对面依偎在苏湛怀中,喃喃,“阿湛,你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那时候的你还总是要我来保护你。”

犹记当年,被当做异类的苏湛一直饱受师兄弟们的欺负,但是因着师父“切不可动怒”的教诲,他从不还手。大小姐卿卿自从那次雪中承诺了要保护他之后,便像模像样做起了他的“护花使者”,

每次看到他受欺负,卿卿总是把那些个小混蛋大混蛋一一收拾了,然后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对着他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被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我落霞山庄的子弟可没有像你这样怂的!”

可是无论怎样的骂,都无法改变苏湛打不还手的习惯。

直到有一次,卿卿看到苏湛又在忍气吞声,她既心疼又生气,竟一跺脚,哭着逃离。哭着哭着便撞到了父亲身上,父亲便笑呵呵取笑她,“那小子受了欺负,卿卿怎么哭得比他还伤心?卿卿莫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整个落霞山庄,也只有宅心仁厚的爹爹才会把那身有煞气的小子带回来,并且对他毫无歧视,还扬言自己的女儿喜欢他。

那时,卿卿便红着一张脸,义正言辞地向父亲声明,“我才不喜欢那个怂小子,我要喜欢也是喜欢大师兄那样的勇者和强者。”

那时候她的那番无心之言,他该是听到了吧,否则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杀孽。

一阵凉风袭来,卿卿又把身子往苏湛怀里缩了缩。

“阿湛,你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便喜欢我了?”

“嗯。”

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苏湛微微闭着眼,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幸福又坚定。

仿佛有了她,一切都可释怀,世间其他便都不重要了。

“可是你不该杀了他!”

【七】 宠入膏肓

淬毒的匕首深深插入苏湛的胸膛时,苏湛犹自心满意足地拥着怀里的人。

“卿卿,你……”

被怀中人一把推开,一行污血顺着他的嘴角蔓延开来,一滴一滴隐入玄色的衣襟。他抬头望着双眼猩红的女子,嘴角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终是,把他想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吗!

如果说卿卿对苏湛的感情是保护之谊,那么她对于大师兄秦枫的感情便是爱慕之意。那时,意气风发,大侠风范的翩翩男子是她的心上人,亦是她心悦的未婚夫。

而秦枫在他们订婚三日后,死于苏湛常居的后山,大师兄惨死的同时苏湛成魔,逃离落霞山庄。

“呵,你如何就认定,他是我杀的?”苏湛全然不顾流血的伤口,摇摇晃晃起身,在花雨中步步逼近卿卿,平静的眸子里满是破碎的粉色花瓣。

她也不敢相信大师兄是苏湛杀的,苏湛是那样一个打不还手的人,又怎么会杀人。可是她在后山见到大师兄的断臂,那衣袖遮盖下的断臂上涂着血染的字迹,“卿卿吾爱,苏湛成魔。”

父亲告诉她,苏湛身有煞气,故不可动怒,一旦激发了煞气,便会成为丧失心智的大魔头。而大师兄,显然是死在成魔的苏湛手里。

“哈哈哈哈,自然是因为妒忌。”白色的身影伴随着妖佞的笑声从桃花树上翩翩而落,苏湛抱起卿卿一个飞身,堪堪躲过白衣人的掌风。

那日的混乱中,卿卿伤了眼睛,只记得救她的是个白衣人,如今双目清明,方注意到他宽大衣袖下的空空如也,原来他是个独臂。

一切的答案呼之欲出,卿卿颤抖着声音发问,“大师兄?是你吗?”

苏湛一个掌风过去便击落了白衣人脸上的面具,“秦枫,没想到你还活着!”

苏湛成魔的确是因为秦枫,却不是因为所谓嫉妒而生的情杀。

那日,苏湛像往常一样在后山打坐练功,但见藏书阁有人影出没,便跟了过去。众所周知,落霞山庄的藏书阁内藏着一本莫邪剑法,能够驾驭此剑法者便可笑傲武林,只是自百年前创此剑法者逝去后,习此剑法者,无一不是走火入魔,为害江湖。故武林盟主承各路江湖豪杰之意将莫邪剑法藏于落霞山庄的藏书阁中,设置重重机关,一百年来,虽不乏有不轨之人觊觎,却每每被巧妙的机关挡在门外。

而这个身影灵活地避过了所有的机关,直取莫邪剑法,显然是在落霞山庄潜伏已久的人,苏湛一路追踪黑衣人到藏书阁楼顶,在月光下揭下了黑衣人的面具,那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落霞山庄的大弟子,卿卿的未婚夫。

秦枫的武功身法自是了得,苏湛平日里不喜出风头,却也不是个酒囊饭袋,一番比试之下,苏湛竟渐渐占了上风。

“今日你若杀了我,你猜,你的卿卿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恨你呢?”苏湛已经把刀架在了秦枫的脖子上,却因为这一句话被扰了心智,被秦枫偷袭,胸口挨了一剑。

“你所珍爱的卿卿,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等我玩腻了,或许会告诉她真相,让她在你的忌日为你烧些纸钱,也好告慰你的一片痴心。”秦枫狠狠地把剑一寸寸推进苏湛的血肉,狰狞的面目和混账的话语终是激发了苏湛心中喷涌欲出的煞气。

一夜腥风血雨,秦枫被断一臂,奄奄一息,苏湛身受重伤,成魔飞遁。

苏湛一直以为秦枫死于那日夜里,却不想,他苟延残喘至今,还修炼了莫邪剑法,走火入魔。

“卿卿啊卿卿,你可真蠢!不过我可要谢谢你帮我将那把淬有剧毒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这倒是可以省了我不少的事。”

秦枫话音刚落,苏湛便应声倒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满地的粉色染成了血红。

“阿湛!”

对不起,对不起……

一切都已明了,只是已经晚了,卿卿目中精光一闪,便持着淬毒的匕首转身向秦枫挥去。

“卿卿!”苏湛声声泣血,目眦尽裂。

这傻丫头,她哪里是秦枫的对手!

卿卿当然不是秦枫的对手,她的匕首还未刺入秦枫的胸膛,便被他隔空扼住脖子,眼看就要没了气息。

“放开她!”妖孽而隐忍的声音在一步之间蓦然响起,秦枫的功力被轻而易举地化解,卿卿被苏湛轻轻安置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

“哈哈哈哈,苏湛,你竟又为她激发了身上的煞气,不过,我可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你宰割的秦枫了,等杀了你这个魔头,我便是这天下最强的人。”

“秦枫!”苏湛眼中的火焰愈烧愈烈,脸上的表情由克制挣扎逐渐变成邪魅肆意,他已经完全入魔。

两魔相争,震天撼地,一刻之间,满园桃树皆化作枯木,强大的煞气遮了云,蔽了日,吓退了春风。

战斗结束之时,秦枫身体破败如絮,瘫倒在血泊之中,而苏湛迎风而立,杀红了眼睛。

甚至在魔教教众闻讯而来时,苏湛已分不清敌我,逢人便杀。

一息尚存的秦枫却在此时狞笑着从背后偷袭,卿卿来不及呼喊出口,便飞身扑了上去。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苏湛的背上,苏湛心中一悸,一手出掌绝杀秦枫,一手堪堪接住就要香消玉殒的人儿。

“卿……卿……”苏湛痛苦地压制着嗜血的煞气,颤抖着手指为怀中的人擦去嘴角的鲜血,血红的眸子里竟渗出几滴清泪。

卿卿靠着最后残留的一点力气从怀中掏出那把苏湛曾为她绾发的玉梳,将它与自己的手放在苏湛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新嫁时,对着面前的人撒娇一般,“阿湛说过,阿湛是卿卿的夫君,是会陪伴我,保护我,宠我一辈子的人!夫君若是真的宠卿卿,便不要再吓卿卿了,可好?”

【八】 人面桃花

苏湛自然是将卿卿宠入了骨子里的,卿卿离去后,他便自废一身武功,解散了魔教,找了个僻静的村落隐居,当起了村里的教书先生。

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静谧的院落中,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一朵花瓣随风而入,调皮地落在教书先生手中的千字文上,面如桃花的教书先生手拈着那花瓣,看向院中的桃树,目光温柔得似二月春风。

春风沉醉中,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容颜秀丽的女娃娃扯着嗓子喊出一句“大之不佳,小必了了”,硬是把那教书先生的山羊胡气得一翘一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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