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挖掘完自己亲身经历,幻化一些深刻的事迹后,我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困境,直耿耿的脑袋不允许我编故事,他告诉我天下一切,为真不破。
写实是我不变的宗旨,但我两点一线,千遍一律的生活阅历,就像手里的杯中水,无色,无味。
弹尽粮绝,不想坐以待毙,在我思前想后,内外交困时,突然叮咚,“云”的一响信息提示,激起了我脑电波,灵光一闪。
故事发生于民,取之于民,以后何不从每个朋友身上,探索一些真实事迹,再撰写一个走心的小故事。
收到云的同意赴约,我就像饥饿多日的人,得到了一块面包,欢心雀跃,我热血沸腾,以火箭般的速度到达西餐厅,独自思索着如何和她展开一场,探及隐私的对话。
西餐就是这样朦胧浪漫,一个个复古式的垂柳吊灯,就像天空上的孔明灯,隐隐约约,灯火昏黄。
作为打字员的她,对分秒的时间观,对处事的态度,养成了守时守信的态度,云、步履窈窕的不差一秒,如时到达。
她扬起的脸,就像一朵绽放的花,纯洁甜美,都三十岁了的女人了,还像葱白一样水嫩嫩的,甭说男人,我都忍不住多瞄一眼,但天妒红颜,她的另一半至今渺茫遥遥在望。当然事出必有因,毕竟,成年人的世界谁不是带着一些故事在生活的。
一番客套的相互问慰后,我又绕回了女人多愁的话题,没想到这时,也恰好是她处在感情迷离的时期。想想也是,朋友登门,没有娱乐活动,能安静的坐下来,必定是有话要倾诉的。
“小丫,你知道吗我和老陈分手了”。还未等我开口,云有点暗伤的恹恹欲说。
我长吁一气,看来今天我不用刻意做挖掘机了,只需要把脑袋劈开一条缝,静静地灌装就好。
给她的咖啡加好方糖和牛奶,我直言不讳“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选择分手呢?你能从头到尾和我倾诉一下好吗?介意我把它记下记录下来吗”?我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她清澈的眸子,肯定地向我点下了头。事实上,我知道以她的温柔善感,毋庸置疑会无所保留的全盘而出。
2.
我和老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小时候同村一起成长,不,准确说来,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他,看着我长大的。
“我上学那会儿,经常看见你妈妈围着头巾,怀里抱着几个月的你呢”。这是后来的老陈经常挑逗我的话题。
说起这个老陈,云的脸蛋,像盛开了两朵花。
记得秋收盈实的季节,我总喜欢跟着他屁股后,左一声哥,右一声等等我,那时候的天空澄澈,可以滴出水,风扬起一波波的绿浪翻滚,清香入脾,稻谷摇曳着成熟的脑袋,等待人们的丰收。
和所有小朋友一样,我也喜欢跟随他这个大朋友蹦哒,有安全感,依附感,甚至有崇拜的心里。
我们一起沿着金色的朝阳,踏着泥泞的乡间小路,匍匐上山,敲捡板栗,老陈从小个头高,只是那时候的他很瘦,可以被风吹倒的样子,但爬起板栗树来,腾起一跃一登,麻溜的就像猴子上树,三两下就蹿到了树梢,我只在下面乐呵呵地捡都来不及,虽然捡的慢,但我还是被小刺猬一样的板栗壳,刺的鸡仔一样叫,最后是老陈帮我装好袋,我跟着他屁股后,一踉一跄地担回家。
在家身为长女的我,遇上双休日必须给家里添上几担柴火,这是家里交给我的任务,而和老陈一起上山砍柴,也是母亲对他的嘱托,隔壁邻居,母亲看着他长大,老陈打小,不逞、不卑不亢,想必母亲放心。
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托着腮,满脸的享受,沉浸在往事之中。
那时候的我尚小,根本不会使柴刀,即便上了山,也只能捡一些指头大的灌木和枯枝,每次都是老陈帮我捆绑好,一起下山,一起上山,辛劳往返两三趟,直到深蓝色的轻烟袅袅荡起,我们沿着泥泞小道,满载而归。
因为捡来的都是枯枝灌木,太不经烧了,我经常遭到了母亲的奚落。
九岁时,我决定学会用柴刀,我再也不想捡,像草一样的小枝杆,我想砍结实耐烧的杂木。
我轮起柴刀,一刀就砍在了左手拇指上,血汩汩而出,滴落在黄土地上,迅速被吸干。
疼痛夹带着委屈,我忍不住朝着老陈哇哇大哭,老陈慌忙扔下了手中的活,像鸵鸟飞奔踱步,他伸长着脖子没有犹豫,直把我指头往嘴里放,吸允消毒后,血还在往外渗...
因为他按住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我又忍不住大哭起来,老陈被我弄到没辙,抱着我呜咽起来,“小丫,你知道吗?我已经半年没去上学了,家里拿不出钱让我读完高中,以后只能呆在山村里砍一辈子的柴,以后我会配不上你的,还有比这更痛的事情吗”?
小小的我卷缩在他怀里,因羞吓得而不敢再哭,依偎在他头下的我,悄悄地仰起头,第一次近距离的端详了,他和父亲一样的喉结,他的高鼻虎眼,黑炭似的一字眉,高挑俊朗身材,黝黑的脸颊垂落着,裹满灰尘的泪水。
3.
秋天是个流金美寂的季节,我是带着老陈叮嘱读完高中的,弟弟妹妹都需要念书,父母愁眉不展,长姐如母,我主动退出了学业。
老陈没有想到,他寄托希望于我,我却已经放弃了学业。
云、泪水晗晗,忧思憧憧,我没敢打断她的话语。
因为年龄悬殊了八岁,他在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从前不懂追求爱情的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当然,他选择结婚,自有他自己的想法。
新娘子白皙,纤细,温柔,是他的同桌同学,也算是两小无猜了,小丫,你看老陈就是这样一个怀旧的人。
云、终于又扬起了嘴角,喝了一口咖啡。
我以为我们从此会各奔天涯,各自安好生活。但有些不经意的巧合,很多人会误以为是命中注定,包括我。
多年后,我们都不约而同,走到了南方同一座城市打拼,在我孤身只影,遥望耀眼的霓灯闪耀,窜起来像星星之火时,他找到了我的住处。
老陈羸弱不复,不再会被风吹倒,也不是当年那位翩翩少年,让人感觉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腰粗膀圆显得有些彪悍,和从前一样的黝黑,一身高档商务男装,尽显中年人的雄浑大气。
他伸手像儿时一样,搭我的肩,我不由的退了一步,他激动的像孩子,他说得到消息,我在这座城市,他挨家挨户寻找,不放过任何一点有关于我,他几乎掀卷了半座城市,才找到我,他说一直把我藏在灵魂深处,融在血液里永恒。
往事像河流一样,蜿蜒趟过,他掀起了我的恻隐之心。
可是那又怎样,他已经有家,有妻,还有一双可爱的孩子。
尽管他事业有成,有车有房,工厂,店铺,都做得风生水起,但、即便他排上了富豪榜,似乎跟我的余生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能光明正大,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个人不是我,能名正言顺的登厅的人也不是我。
爱在这一切面前显的很渺小,小丫你知道吗?我是坚决不答应他的求爱。
云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像两把钳子一样,随着她的心情波动,钳紧,放松。
你知道处女座的我,追求的是从一而终的与子偕老,我不愿做插足之事的,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位很优秀的学长,和同学分手后反来追求我,我当场拒绝,因为追求完美的我,心里柔不这些浑浊。
老陈在我的一番解释和表态下,悻悻而归,那以后他只会默默地关注我,帮助我,介绍更多的客户,拯救摇摇欲坠的店铺,拜托他的朋友,照顾我这个角落里的打字员。
4.
我以为时间,空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没想到他还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只是今昔往昔,他的能力大相径庭。
暮冬潇潇,时间向春节迈进了一只脚,独在异乡打拼又一年,左顾右盼,总算挨到可以回家日子。
没想到,一个四方暗幕的夜晚,一阵天旋地转加呕吐,我病入膏肓,因为职业患上的颈椎病,如山崩,如冰塌,我晕厥,劳动的右手动弹不得,如果不是老陈搭救的及时,我可能早已经偏瘫卧在床,今夕你见不到健康的我。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是缘份把我们拽到了一起吗?为什么每一次的拯救,偏偏都是他?再次的巧合碰撞,我把这些际遇,联想为彼此的命中注定,也许很多人会把不经意的巧合,认为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紧急住院,楼上楼下奔波,端茶送水,忙前忙后,独在异乡,他一如曾经,照顾我如兄如父。喂药,喂汤,陪伴,安慰...直到半个月后出院,春节已经悄悄地绽放。
这个春节我无力回家,我是和老陈一起过的,白天他做好一道道乡味,我们一起回味那段遥远而美好的回忆,时光把那一切裁成了一段不寻常的记忆,那是烙在脑海深处,艰苦,但依然相互搀扶的童年,像极了我们的今天。
关于过去,他的记忆好像总比我多,他说我小时候胖的像大笨熊一样,踽踽踱步,后来又变成了小豆芽,麻溜调皮,不但爱跟大孩子屁股后面走,还总喜欢找大孩子一起玩...
每天晨起,他都会欣喜到达,开启我们全新小两口的一天,佳肴果味的厨房,品头论足的剧情,每一天的世界里都有他丰盈,只是一到灯火璀璨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时光对我们每天都在做加法,我无法抵抗的在慢慢沦陷,沦陷曾经有过朦胧的梦,沦陷他现在的成功丰盛和鼎力相助,直到我所有的堤线都崩塌,我们就像两条缺水的鱼,互相紧紧依偎,我倦在他怀里改口叫了他老陈,他一把将我横着抱起来,开始了我们焚身孤注的孽缘。
5.
女人是为了爱情会高烧的人,会一直活在自己的幻觉里。我幻想我们的爱情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飞舞,浪漫多彩。
但现实中,恋爱如瓶花,脆弱而短暂,它飞不过茫茫生活,一旦回到现实生活中,很容易灰飞烟灭。
小丫你知道吗?后来的日子,我几乎成了他泄欲的工具,有需要的时候就来找我,每到万家灯火通明的时候,就留下孤身影只的我,他从不带我去露面,也从不和我出行,为了他董事长的身份,为了他的家人安心,为了他至高无上的一切,他对我的态度是欲迎还拒,是而非而。
云、你应该看清现实,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弃他而去,你将来可以找更好的另一半,我忍不住打断她。
听我说小丫,他每次都会给我一些钱,不要笑话我,在这个物质社会里,我不想因为没钱被埋没在低层,不想成为这个社会的剩渣,没有钱,我拿什么供弟弟妹读书,拿什么孝敬父母,拿什么联络所有的亲人。
我即惊叹他们赤裸裸的人肉交易,又感觉自己,简直是在揭人家已经结痂的伤口,弄的云梨花带雨的脸,泪水涟涟,哽咽不止。
其实你们潜意识在玩金钱肉体交易。我弱弱地说。
小丫,我不跟他谈钱,和他谈什么呢!谈爱情?把爱情浇灌的肥硕美艳,仍然无法结果,谈婚姻?他家庭圆满,有头有脸,把声誉看做一切的人,可能吗?
这几年,我看似攀上了他这个有钱人,但是我活的很没有自尊心,就像在社会道德围堵下的爱情,文明礼教躲匿下的幸福感,空洞幽暗,见不得光,患得患失的颤抖,害怕甘甜受到苦水的冲击,剩下苦海无边,我活的很痛苦,你懂吗?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男人最需要的是新鲜感。
尽管我们没有吵闹过,尽管他待我不薄,最后我还是离开了那座城市,离开了他。我的尊严,我的人格,这种不可持续发展的畸形感情,让我无法和他前行。我不知道是已经失去了他,还是从未得到过他。
兜兜圈圈,现在我又回归了自己清宁,简单,舒心的生活,安贫乐道,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了。
这份错综复杂的感情,这两条寂寞的铁轨,短暂的缱绻交汇后,就像倦鸟归巢,各自飞回属于自己筑造的窝。
桌中的甜点,丝毫没动,服务员替我们拉开了阴翳的帘子,雨后的天空纯白如镜,云的泪颜,晶莹剔透,就像她的头发透亮而忧郁。
“放了别人,放下过去,放过过往,这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重塑和新生。做一个积极推动,放下过去,安顿过往,勇敢面对未来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