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7 虎牙妹妹

摄影：Jessie

        认识虎牙妹妹的时候，她正深陷甜蜜又痛苦的热恋期，有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混蛋的男朋友。

        “他不工作，每天都出去鬼混，喝得醉醺醺回来，我上夜班他也从不会来接我，那么远的路，我踩着高跟鞋自己走一个小时回家。……有时候他回来太晚了，我都睡了，他在楼下喊，把我喊起来给他开门，邻居都在投诉，呵呵，我们两就是这样……”

        说这话的虎牙妹妹依旧是笑着的，她笑起来会露出一颗标志性的小虎牙，特别可爱。

        虎牙妹妹和她的混蛋男朋友分分合合纠纠缠缠，每次都是男方脾气大嚷着要分手，每次都是虎牙妹妹低声下气去道歉求和，周而复始。

        “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贱的，也就只能和你们说说这样的话。”

        虎牙妹妹很爱她的男朋友，舍不得分手，往更深了说，是舍不得爱。

        虎牙妹妹和之前提到的丧小姐其实是同一类人，但是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并且同样执迷不悟。

        虎牙妹妹是性感可爱的短发女人，总是穿着包臀裙，踩着细高跟，画着精致的妆，假睫毛飞得好似蝴蝶，虽然个子娇小，可是有着令女生也会心动的漂亮脸蛋。

        一起工作的上了年纪的阿姨和大叔总是在背后对虎牙妹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认为她是个很不正经的小姑娘。

        虎牙妹妹听到了也是笑笑，装作没听到。

        “其实我以前是不良少女。”

        虎牙妹妹蹲在厕所里抽烟，她正逢生理期，小腹隐隐作痛，夹烟的手指都在抖。

        “我爸也是个混蛋，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把我妈抛弃了，然后我妈也成了个混蛋，没管过我，也不给我钱，出去了从来不知道回家，喝了酒就会打我，我们一家子都是混蛋，混蛋和混蛋在一起，挺配的。”

        虎牙妹妹的朋友都和她一个风格，浓妆艳抹，声音尖细，高跟鞋踩在地上一个脚印一个声，包臀裙下的腿每次都令陌生人侧目。

        后来，虎牙妹妹被匿名投诉了，理由是行事作风不检点，有伤风化。

        然后，虎牙妹妹从前台被发配到了楼下的值班室。

        只有她一个人的值班室。

        还有一个24小时开启的视频监控探头。

        虎牙妹妹去求了经理，哭也哭了，跪也跪了，无果，最终妥协。

        很懂得苦中作乐的虎牙妹妹把值班室变成了她的小乐园。

        我隔着值班室唯一的那扇小窗户去找她聊天的时候，感觉有丝丝怪异。

        但是虎牙妹妹依旧扬着她招牌的露着一颗虎牙的可爱微笑。

        她告诉我，她和那个混蛋男友最终还是分手了。

        “他劈腿，其实我早就知道的，他也老是觉得我在外面有别人，但是我真没有……难过吗？其实比我想的好一点，都过去了……你信吗，现在有两个男生在追我……我还在考虑……”

        后来的某一天，虎牙妹妹在值班室突发腹痛，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倒地，而后被楼上看到监控的人发现，紧急送去了医院。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虎牙妹妹，甚至来不及祝福和道别，之后就听说她被姨妈带去了广州做生意。

        经理说，其实早就想开除她了，在值班室一天到晚玩手机发微信，给人印象很不好，都装着监控，也不注意点。

        值班室里头换了个新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不知道她又是因为什么事被发配进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