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大巴在峡谷里穿梭，望着车外越来越熟悉的大山，内心有些小小激动也有些莫名的担忧，就像要见到暗恋已久的情人一般忐忑，算起来我有10年未曾回过故居了。10年未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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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大巴车停留在了山脚，还未找到方向的我努力凭着记忆中的样子一点一点拼凑原本的路。经过几年的发展，家乡原本尘土飞扬的土路已经全部变成了2车道的柏油马路，而道路两边的房子也都从矮小的石头房变成了2层的小洋楼。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便遇到了以前的老邻居，热情的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按照他们的指示我向故居出发。故乡的房子大多依靠公路而建，出行更加方便，而我们的房子却建在了半山之上，因为这里有开垦过的良田。古语云"靠山吃山，靠田吃田"，我们是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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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几年前，我父母和大多数人农村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玉米，水稻，土豆，红薯是家里主要农作物。九几年的中国农村，尚未开始施行9年义务教育。务农的日子不好过，微薄的收入根本无法负担两个学生的书杂费，学费，还加上每年还需上交无数名目的农业税。巨大的生活压力，让父辈不得不另谋出路。10几年的某天我父母像大多数外出务工的背起简单的行装离开了这里，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未知开始了他们的务工生涯，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和勤劳在外安家置业，某下一份职业，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自然而然成了这里最早的一批留守儿童，直到我12岁离开这里开始求学生涯，现在我已工作三年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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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通往半山的崎岖山路已被村里修建起了水泥路，路只有30公分宽，仅能供行人行走。这些年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原本路旁的农田早已长满了杂草和小树苗。原来居住的地方本身人丁稀少，经过这样迁移之后就更没有多少人了。到达家门口时我几乎找不到入门的地方，原本的房屋坍塌了一间，可能是父母让亲戚帮忙清理过，坍塌的地方已经清理成了平地，只剩下左边四个房间的小平房，孤单的站立在那里，经过多年风霜的洗礼，外墙已经逐渐脱落，原本的门和窗已经腐蚀过半，它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样，努力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我没有钥匙也进不去，就这样面对着它看了很久很久。心中五味杂陈，难过、遗憾亦或是感叹。

良久我转过身坐在门口台阶上，目光所及远处是巍峨的大山，小时候父母经常会去对面砍柴，春天对面山上有大片片的红杜鹃，野生杜鹃可以吃味道香甜。近处是种满了水果树的小院，看着这些水果树就想到我那好强的妈妈，为了不让我和姐姐也能吃上各种各样的水果，特意在门口的小院里种上各类水果树，如今能保存下的只有门口大大的柿子树和柚子树，中秋时节黄橙橙的柿子挂了满满的一树，叶子都脱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果实，农村没有人，自然没有人去采摘。旁边是硕果累累的柚子树，如今已开花结果多年了吧，而我们多年背井离乡也未曾品尝过他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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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怀了许久绕过祖宅找到了爷爷和曾祖父的墓，多年未归，给他们烧一些纸和香，告诉他们我回来了。烧过香磕过头，临走之前点上鞭炮，带上一杯黄土，离开了我曾生活多年的地方。当我走到山中回头看时鞭炮的袅袅青烟晕开在天空中。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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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母校是此行目的之一。去母校的途中听街坊说母校处于地质灾害区域已经搬迁，现在只剩下旧址了，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人去楼空的学校会变成什么样呢？想过千百种也不及自己见到的那一刻震撼，随着模糊的记忆我找到了通往学校的主路，一路上杂草丛生，周围做生意的人也都相继离开，校外静静的，只听到秋鸟一声声的啼叫，这里早已没了当年的热闹景象。虽然人员都已迁移走了，但是建筑物没有太大的破坏，依旧保留了当年的样子。教学楼，操场，升国旗的主席台，教师宿舍，食堂，布局依旧如当年一样，多年不打扫和翻修已破败了许多。

秋风瑟瑟吹过并不大的操场，扫起一片片落叶在空旷的操场翩翩起舞，风停叶落，一切归于宁静。木质窗柩左右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秋天午后的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户照进教室，一排排学生座椅上落满了灰尘。黑板上赫赫几个大字写着“六年级一班”。这是我从母校毕业的班级，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悲凉：“想想物是人非也无非就是这样吧，物还在，但是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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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是熟悉的建筑和回廊，想到了当年还在这里就学时，如男孩子一般调皮，一口气可以从操场跑到三楼，还经常与男孩子打架。儿时最多的嬉戏方式也是一群人追着跑，不知道追着跑的意义，但是觉得那就是快乐。小时候多简单，一个毫无意义的游戏可以玩上一整天，乐此不疲。每经过一个地方我都回想起小时候。乒乓球台，那是我们的必争之地，因为学校小，共2个台子供9个班的学生使用。每当下课铃响起时第一时间便是全力冲向操场占领乒乓球台，只为在课间十分钟内打上几局。小时候因为酷爱打球还参加过比赛，得了女子单打第二名，奖品是一把乒乓球拍，之后很多年那个球拍随我走过了很多困难的时光，遇到困难或者心情不好时就去操场上打上几局烦心事就没有了。操场永远是孩子的最爱，释放着孩子的天性，踢毽子，跳皮筋，打篮球。小时候个头不大却也热爱运动，6月的大夏天我像个假小子一样经常混迹在男生堆里一起打球。虽然很少抢到球，但是跟着跑也是很快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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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是山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的建筑并不能建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大家亲切称他为折叠城市。教学楼要高于操场，两者之间是长长的楼梯，在楼梯中间是升国旗的主席台，小时候的印象里主席台是圣神不可侵犯的，这个位置除了校长和教导处主任可以上去之外，再就是国旗队和升国旗的主持人，而这些学生大多是品学兼优，平常学生能上台的机会也就是每周一会有一次“国旗下的讲话”，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有幸有一次机会演讲，老师给了我一篇稿子，我整整练习了三周，上台之后由于紧张演讲到一半忘记了稿子，很是尴尬望着台下百多双眼睛便匆匆结尾完成了这次并不算完美的演讲。到如今我还记得小小的我颤颤巍巍的站在台上，努力回想着已经忘记的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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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6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没有严厉的老师，没有严厉的家教，一切随心而为。

小时候我的世界只有家到学校，那个时候在想：“家到学校的距离怎么这么长啊，怎么走也走不完。”长大后我的世界很大，大到大洋此岸到彼岸，但是家到学校的距离却变成了2分钟。

去过想去的地方，便是要离开的时候，望着车外迅速倒退的风景，默默与我的故土道别，在这里出生，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12年，这一坡黄土养育了我和我的家人，乡情我会深埋于心，无论到哪里都会记得你曾给予我美好的回忆。你曾教会我的质朴和善良，我会永远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