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这支舞说再见(10)

再拖下去就成烂尾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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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quak,一诺没有走,一个人坐在这家雅致的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品着红酒,像是要把之前她错过的这家餐厅找补回来,另外也是回家她也是一个人,没区别。一诺一向不太喝红酒,但这次quak点的黑皮诺确实不错,酸味、果香还混合了一丝淡淡的青草余韵,不知道是之前喝过的种种红酒太不靠谱还是自己从未真正地打开过品酒的味蕾。侍者过来把已经融的差不多的冰桶换成新的,新桶底的冰并不厚,冰水也没有滤干净,看来黑皮诺不需要很低温。一诺从水晶杯里浅浅地酌了一口,目光游离到窗外,天色早已黯淡,近乎蓝紫的天空没有了白天的灼热现在反而显得清冷孤寂。辛夷和will先后离开已经将近一个月,一诺的心困在这孤岛上无所适从的时间近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密集地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把生变成了死,把聚变成了离,所有这些巨变把一诺的心搅得天翻地覆,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样。但也从这个时刻开始,一诺慢慢学会把坚硬化为柔软,她学着把拼命压抑转成缓慢释放,把一贯的抗拒变成了一点一滴地接受。她活法变了,不一样了。这是will的原因吗?

      总部的风吹到她这边来,说是Hugo要走,下面的人肯定要大换血,一诺倒是不在乎换血的问题,谁来做boss,底下的人还不是一样要干好活嘛。一诺烦的是这些来自人际关系网中的压力,从上到下甚至是远在新加坡这家公司运营的模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工作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大难度,科班出身的人用心学习两三年,在这种公司里聪明伶俐的都可以做出合格的成果,烦人的是太多的聪明人都不肯止步于做好工作,而是倾轧同僚,对上谄媚对下刻薄。一诺明白自己只要呆在这个环境里就得走这种一眼看得到头的路,无非是她要不断选择路上哪个最弱的同僚,干掉他,然后通往更高的职位而已。她已经忍着厌恶呆了七年,早已厌烦了这种生活。

      妈妈虽然没有直接逼问过她的感情生活,但她知道妈妈最挂心的肯定是这个,她不想明明白白地施压。一诺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一桩需要焦虑急躁的事情,感情婚姻是水到渠成,遇到双方都觉得对了,是这个人了,一切顺理成章,相反外力只会让她跟抗拒。而这个will呢?是顺理成章的那个人?还是一种外力?外面飘起了细雨,餐厅的Bossa Nova听起来格外增加孤独感。侍应走过来放下一份黑森林蛋糕,一诺把思绪收回来,回想了一下自己没有点过蛋糕啊。她礼貌地冲侍者说:“I don't think I ordered the desert.” 有点帅气的的侍者神秘地一笑:“A gentleman treated you and he just left.” 一诺愣了一下,是刚才坐她对面的那群男人之一?她倒是发觉有目光不断飘过来。算了!既然不想被发现那就不要去找了。一诺心想,自己真的是不太一样了。手机轻声震动了一下,一诺看了一眼,是will,他说:“波士顿河畔是晨跑最棒的地方。”一诺轻笑,回“还有纽约中央公园吧”放下手机,一诺看着夜色和着绵绵细雨的街景,想象着在波士顿查尔斯河边晨跑的will,和他曾经共度的那个雨夜,不禁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更温柔地对待他。披肩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那是will用的香水,一诺也买了同一款,Dance on the moon。手机再震“还有新加坡的海边。”一诺回他“上班别迟到。” will很快回复“今天我培训的主题是 boldest request,你对我的boldest request是什么?”把一诺问住了。是呢,这个主题她不陌生,几乎所有的公司都或真或假地推崇“最大胆的要求”,可是,一诺从来没有真这么想过,如果对will她最大胆的要求是什么?will的求婚在她看来就是最大胆的要求,看来培训的人真的在实践自己的培训理念啊。可是一诺从来不肯提要求,她怕遭到拒绝,这也让她错失了许多的宝贵机会。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个人她会不会因为这种惯性而错失良机呢,她不知道。

      现在的一诺最需要的是休息,放空,无论是总部还是分公司,她都不想去,对这破公司最大胆的要求啊,就是辞职!立即马上!一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慢着,她捧着酒杯一遍一遍仔细考虑,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她的这种资历如果想休息一年半载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好处是不用困在这条她根本早就厌烦的路上,呼,一阵轻松。

      她对自己最大胆的要求是什么呢?对自己她也从来不敢袒露心声,总是否认否定自己的内心的一切声音,十几年来的日日夜夜她活着好像就是为了别人,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想到这一点,她鼻子有点酸。爸爸的离开是她坚强的起点,也是她放弃考虑自我的起点,这真的是对的吗?现在好像是时候放下这些顾虑,想想自我了。“我想让自己开心大笑,高兴起来,活得快乐。”过去的种种一一浮现出来,辛夷,长久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最终选择放弃一切。这是个警钟,一诺缩了一下肩膀。看了看陌生的蛋糕,戳了一块放进嘴里,这不起眼的东西滋味真不错,酸酸的樱桃,略苦的巧克力屑片,白色的薄薄的奶油,混成一层一层的口感。我自己的生命也经历了这种种滋味,一诺吸了一口气,她在逃避will的问题。她低头玩弄着披肩,如果可以,她会对will提什么最大胆的要求呢?

      一诺几乎立即下决心要辞职了,幸好这份合同完成即可。她不续约的话就可以直接走人,她邮箱里续约的合同根本没有打开过,原来自己早就不想再继续了。好!休息!半年或一年,也给自己一个gap year。辞职去新西兰一年?她可不是will,估计会闷死掉。但是环游美国是她一直以来很期待的事情。东西两岸的很多地方她都想重访,放慢脚步体验一下,三藩市的金门大桥,拉斯维加斯的灯火辉煌,纽约的大街小巷,波士顿的市场。更多陌生的风景她都很想去探索一下,以前出差总是脚步匆忙,总是还没品味一下就离开。既然will在美国,她最大胆的要求是“你可以陪我共度每个环美旅行的周末吗?” 一诺含笑发了这条消息,买单走人。细雨中她脚步轻快,自己内心非常温暖,沉静,心怀对未来美好的希望,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心情。她答应自己要过得开心,做快乐的事,过快乐的生活,选择让自己快乐的人。手机里发来一条信息,写着“Of course,even better,I want spend all my life with you.” 手机邮箱提示信息“您预定的新加坡到波士顿的机票已出票成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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