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疯子（7）

第七章：团员

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天，蛋蛋有点疲惫，可怜巴巴地说“爸爸，我饿了，我想吃公园门口的肯德基。”一边还偷偷看老张的脸色，就怕他不答应。老张心疼都来不及呢，连忙说“好好好，我们这就去，给蛋蛋买大汉堡，买冰淇淋。”老张检讨自己，带孩子经验不足，来游乐场居然没准备食物，下一次一定早点计划好，再不能犯这个错误了。

进到店里，蛋蛋欢呼着扑到吧台边。他太小了，踮着脚尖也够不到吧台边。老张又心酸了。上一次蛋蛋生日时也是这样，孩子急切地想看到花花绿绿的菜单，踮着脚尖够不到，就喊“爸爸快抱我，我要点餐！”可今天，孩子还那么急切，他却只能在边上看着。他摇摇头赶走那丝伤感，快速的点了汉堡，薯条，鸡翅，可乐，冰淇淋。和蛋蛋过生日时点的东西一模一样。蛋蛋看东西已经交到爸爸手里了赶紧跟着老张坐到角落的单桌边。

蛋蛋大口咬着汉堡，小脸蛋鼓鼓的让人想起小仓鼠，吃两下还不忘舔一口冰激凌，忙得不亦乐乎。老张说：“小馋猫，慢点吃，刚跑出一身汗，别急着吃冰激凌。”蛋蛋一边点头一边舔着冰淇淋，老张只能无奈。蛋蛋吃得满脸都是，又是奶油又是番茄酱，真成了一个小花脸。老张逗笑了，说道：“小馋猫变成小花猫了，看你这满脸脏得呀。来，拿纸擦一擦。”过一会儿老张又说“别光顾吃，喝点可乐，别噎着。”“还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薯条掉桌上了，别捡了，还有呢。”

老张满眼只有蛋蛋，一着急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虽然挑了人少的位置，不远处还是零星有几个人。时间一长，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老张。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忘了吃东西，盯着老张看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看着尖叫一声，推开盘子就跑了出去。她这一跑周围的人被惊醒了似得，有的急忙离开，有的端着盘子换到了更远的地方。

原本吃得开心的蛋蛋看见那些人的反应，很不高兴，他把薯条丢回盘子闷闷地说“爸爸，我不想吃了，我们回家吧。”

一路上蛋蛋一直不高兴，不管老张说什么他都不爱搭理。快到家了蛋蛋突然问“爸爸，妈妈呢？为什么这么久了我都没看见妈妈？”

老张想了想，说：“妈妈把你的身体弄坏了，她很难过，因为太难过，她就生病了。她忘了很多事情，所以常常走丢。”蛋蛋说“妈妈生病了，可你没生病，你为什么不管她？”“还有，你说妈妈忘了很多事情，她会不会也忘了我？”

老张说“妈妈没有忘了你，不过她可能也看不见你，他每天都想念你，很想念。”

老张接着说：“爸爸错了，你没回来的时候爸爸太伤心了，伤心地没力气管妈妈了。是爸爸不好。”

“爸爸，我现在回来了，你有力气了吗？你不能不管妈妈，妈妈看不见我我也喜欢她，爸爸也要喜欢妈妈。”

“好，蛋蛋回来了，爸爸的力气也回来了，爸爸管妈妈，爸爸现在就去找妈妈。”

常丽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要么就是去附近的幼儿园，有么就在西关附近的小巷子。爷俩从傍晚找到天黑，老远就看见抱着娃娃的常丽。蛋蛋喊道：“妈妈，妈妈，我看见妈妈了。”走近了，蛋蛋捂着鼻子说“妈妈怎么这么臭，妈妈以前都香香的，妈妈生病了怎么会变臭？”蛋蛋不解地看着老张。老张很难为情。蛋蛋一说他也闻到了常丽身上呛人的气味，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蛋蛋解释。蛋蛋也只是问问，并不期待老张的答案，他说“妈妈臭了也是我的妈妈，爸爸，妈妈会好起来吧，等妈妈好了她就不臭了，还像以前一样香香的，对不对？”“对，蛋蛋说的对，妈妈会好起来的，我们带妈妈回家，给妈妈洗澡妈妈今天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香。”老张说。

“哦！回家喽，我们和妈妈一起回家喽！”蛋蛋的欢呼声中老张牵起常丽的手，月色中一家三口，投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回到家里常丽身上的气味更明显。蛋蛋回来了，老张闻不见气味的毛病也没有了，老张想这些天真难为李大妈了，这屋子里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老张把过道里脏得不成样子的被褥丢掉，放好热水，给常丽脱掉衣服扶她躺在浴缸里。孩子还小，也没有避嫌，老张给常丽洗澡的时候蛋蛋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看常丽一点点变干净，看老张耐心地给她梳通乱草一样的头发，看常丽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只有没有焦距的眼神能让人看出她的不正常。

扶常丽坐在沙发上，蛋蛋捧着小脸蹲在常丽面前，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他轻声喊着“妈妈，妈妈”可常丽还是无知无觉。过了好久，蛋蛋放弃了，他沮丧地说“爸爸，妈妈真的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叫她。”老张说：“妈妈觉得她把你的身体摔坏了，她很后悔，不敢见你，你听她一直喊你的名字呢。”蛋蛋说：“身体摔坏了是很疼，可我早就不怪妈妈了，她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和我说话呢？”老张说：“妈妈还病着呢，等她病好了就能看见蛋蛋了。”

这一夜，老张把常丽的被子放在了他们卧室的双人床上，蛋蛋也没有因为看电视太晚而睡在沙发上，这一夜每个人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个家又似乎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