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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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为君而来

史载:历五年,王玉反,禁平,诛五千。都尉张崇言“自古将军马前死”亡。我被张崇的衷心深深地感动着,无时无刻不想他能死而复生。

第一章

都说柳州都尉张崇不仅玉树临风更是我朝的文武状元出身。柳州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提起他总是一脸的娇羞,媒婆们更是各个府中跑断腿。

我是喜欢张崇的,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就可以确认这一点。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嫁给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能翻云覆雨,我只是为了救他一命,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

可是命运却是不巧,来到这里却成了柳王府里的一名新招录的小丫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在想,如果是都尉府的丫头该多美好啊,至少有机会可以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柳王府的王爷据说年轻的时候是情种一枚,对发妻那可真是海枯石烂、矢志不渝。所以导致这王府人丁单薄,仅存小王爷独子一个。我对此表示十分不齿,爱自是爱,可是偌大的王府只留下一脉,终归是有些冒险。

投机取巧如我,如果从一个倒夜香的小丫头做起,等我能救张崇的时候,他估计早已化成一堆白骨。机智如我,对王府的底细打探起来不动声色。两日后,我便清楚地知道王府的布局,就连小王爷十二岁落马,落下终身残疾,至今二十五岁高龄不愿娶妻这种事我都能打探到,看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人多嘴杂就是如此。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悄悄地准备潜入王府重地。这有钱人家向来不把钱当做一回事,看看着柳王府,每个亭子里都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大户人家的公子们在这种奢侈的环境中都不约而同的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昼伏夜出,比如听曲啊、赋诗啊、喝酒啊、看舞啊。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习惯,得改!所以面前这位清新俊逸的公子面前摆着一些酒菜,他却视若无物,只是一脸忧伤的吹着笛子。像我这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盯着那酒菜忍不住流下了口水,真是暴殄天物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个吃饱了撑的忧愁的人啊,让我心中鄙夷了一百次。看着他入迷吹笛子的样子,我慢慢挪过去,爪子眼看就够到那些吃的了,一只不长眼的爪子拍开了我。

“什么人?这么大胆,打扰小王爷雅兴。”

我瞅瞅这个黑黢黢的人,自忖打不过他,于是便讨好地冲他一笑。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当然知道这里的主人就是那位小王爷,于是转过头“都是奴婢饿坏了,小王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那位忧郁的小王爷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柳路,我已无心再吹奏了,我们回去吧。”

我靠,古代的王爷公子们真是傲娇,我一弱柳扶风的小女子跟他说话,人家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忽视你。什么女士优先,什么教养,这些个纨绔公子哥真是不懂啊,看来我的张崇是这凌乱的时代中仅存的一位谦谦君子了。我跪在哪里,小石子硌的膝盖生疼,那位小王爷说回去,却慢悠悠地动身,我都想上去推他一把。所谓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他肯定没学过。

第二章

自从上次铩羽而归,我安安生生的倒了两日夜香。瞅着今晚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日子,那位忧郁王爷应该不会喜欢。换好衣服正准备出发,张妈妈拦住了我的去路。每个高门大户都会有那么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妈妈,可那妈妈偏偏是少爷小姐们的乳母什么的,你敬着、爱着还得受着压迫,因为这些妈妈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闲暇的时候,我忍不住思考,既然白玉为砖、黄金为墙,那么富裕的人家为嘛不找一个貌美如花的乳母呢?我是一个行动派,既然想了就不耻下问,烧火的小翠说“你想啊,如果乳母貌美如花,男主人看了慢慢地生出别的心思,岂不是引狼入室。”对此,我深深滴佩服女子的智慧,一个烧火的小丫头都知道不能引狼入室,可见那些平日养在深闺的女子定然也有更高深的见解。张妈妈拉着我转了一个圈,一副我是她亲闺女的样子“哎呀呀,看看着俊俏的模样,这小脸蛋,这腰身,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我低头瞅瞅自己干瘪的腰身,再摸摸好久不保养有些皴的脸蛋,想想第一次打水看到水中那个不甚清晰的自己,我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幸亏我有自知之明,否则,我会被张妈妈夸的飘飘然。她不去当媒婆真是亏了她那张嘴了,甚至我想委托她去帮我向那张崇提亲,张崇必然会认为自己娶回去的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等到看到本尊想要退货,我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但凡要点面子都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大不了多纳几个美妾,以我的胸襟想必也不会说些什么。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张妈妈的一句话犹如睛天霹雳“小香姑娘,柳总管点名让您过去服侍小王爷呢,那可是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一口血没喷出来,我从什么时候名字变成小香的暂且不论,那个忧郁王爷身边何时有过丫头啊,我对张妈妈的话严重表示质疑,莫不是那日我冲撞了小王爷,要将我卖到什么怡红院,这可如何是好啊。不去吧,这张妈妈我肯定是打不过的,说不定身后还有一堆什么暗卫,等我一反抗,捆吧捆吧就给扔过去了,去吧,我的清白。思来想去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任由张妈妈连推带拉的扯着走了出去。

那位忧郁王爷看我出现并没有什么表情,我认命般的端茶倒水。想着跟着这个忧郁王爷见到我们家张崇的几率就会增大,我心情立刻愉悦起来,给小王爷端的茶显得也就不那么烫了。他爱怎么就怎么,吹那些笛子也行,看那些破书也行,我自沉浸在与张崇相遇的美好中。

“听说你叫小香?”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只有我一个人。于是点头如捣蒜“是的,奴婢叫小香。”哎,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怎么就认可了这个名字,是从倒夜香的第一天开始?哎,古代的女子真是可怜,名字都得被随随便便改来改去。

“你在家可有名字?”那位忧郁王爷似乎想与我聊天,想想也是,那位黑黢黢的家伙一看就是沉默寡言之人,再加上什么不娶亲,也没有侍女侍妾什么地,是个人都得抑郁。

“回小王爷,奴婢在家叫做凌雨蒙。”我思忖再三还是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他抿了抿嘴“像是读书人家的女儿。”

我那时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看他神情不悦,立刻想起来,我在进王府时的名字“王二妞”。

“呵呵,凌雨蒙是我起初的名字,后来我妈改嫁到王家,我就叫王二妞了。”看看我这反应速度,我自己都佩服了。看着他舒展了眉头,我暗自捏了一把汗。

“小王爷,您为何不娶亲呢?”我试探着问道。

“我自十二岁那年落马,这条腿已然废了,娶亲,那些人看重的不过是荣华富贵。”

“小王爷此言差矣,所谓人各有所爱。如果你才高八斗,你会嫌弃人家爱上你的才吗?如果你貌若潘安,你会嫌弃人家爱上你的貌吗?荣华富贵与这些一样,都是你的优势,人都有所看重。”

“如你所言,那些攀龙附凤之辈也是情有可原?”

“小王爷,但凡攀龙附凤的人都是必有所长,如果长相平平,出身平平,卑微如我,我要嫁给您,您娶吗?”

“何以见得我不娶?”

我一愣,这是与我怄气的节奏“小王爷不是立誓不娶吗,别拿奴婢开玩笑了。”

“如果我要娶你呢?”他凑过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有些害怕“小王爷莫要逗奴婢开心,如果您都能娶我,那我早就去找张大人了。”

第三章

一日,小王爷早早打发我出门,要不是我忘记了带钱,我与我的张崇就生生的错过了。那日梨花微雨,我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板火急火燎的往回跑。迎面撞上一个人,温暖的怀抱让我欲罢不能,抬起头,细雨微蒙,他英俊的脸上雨滴散漫,微湿的黑发凌乱了我的小心脏。一位下人匆匆跑来“张大人,小王爷已静候大人多时。”霎时火花四溅,我的小心脏蹦蹦的几欲喷涌而出。我理理裙裾,故作矜持的低下头,站在一边,他捧拳“鄙人冒犯姑娘了,实在是无理之极。”

我冲他微微一笑“张大人言重了。“

逶迤的青石板如果一直延伸下去该多好啊,我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一伸手仿佛就能够到幸福,洁白的梨花飘落我的额头,仿佛是传递幸福的天使。

“你是喜欢他的文武全才?还是喜欢他的丰姿神韵?“小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

“奴婢,奴婢…“

“我说了,以后你不必自称奴婢。“

“我喜欢他的忠贞不二。“

“啊?你何时知道他忠贞不二呢?“小王爷好奇的问我。

“我当然知道,自古将军马前死,就是我们家张崇临死之前说的。“自知失言”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张大人对您真的是忠贞不二。

“你知道些什么?”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我之所以离家出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我家张崇的。“

“身为女子,这些话你可有些女儿家的矜持?“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王爷若肯早些放手,你和张崇都会有个好结果。“

“那张崇可是应了你什么?“

“没有,没有,再说我只是想要救他一命,没想过嫁给他。他要娶的女子必然会使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如我这般着实配不上他啊。“

“你何时又有这些世俗之见了呢?“

“咳,咳,女子碰上自己喜欢的人难免会自惭形秽。”

“你还真是无所忌惮啊。那张崇与巡按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想想忧郁王爷的平日行径,大约有所了然。“想必是你想要借助巡按大人的力量,把我家张大人许给了什么巡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他安好我便是晴天。”幸亏我抱着一颗博大的胸襟而来,看看这张大人就算是高官厚爵还得让这个人给指定新娘,指婚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如此痴情,那张崇可知道?”

“我早晚都是要走的,他最好不必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走呢?”

我一听,心中一悦“如果我不走,难道小王爷要把我许给张大人?”

只见那厮皱皱眉头“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既已向那巡按小姐提亲了,就算我再把你送过去,他也不会食言于人的。”

我去,说了半天就是我留下他已结婚,新娘不是我。那我还留下有个毛线用啊。可是还不能跟这个忧郁王爷明说,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今天晚上把我给结果了呢?“奴婢也是高估自己了,依着奴婢卑微的出身能够被张大人收房便是天大的恩赐了。小王爷若能成人之美,奴婢定当感激不尽。”

那忧郁王爷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我因看不出他的喜怒也不敢再多嘴了,于是我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在凉亭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一个在烈日下愤怒的舔着嘴唇。如果上天给我一把刀,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向那个悠哉悠哉的人捅下去,借以免除我和张大人以及所有无辜人的悲凉命运。

第五章

我必须是个人才,否则这个忧郁小王爷不会出门也要带着我。肯定是我的智慧感动了他,他认为我在他身边会是一个智囊。只是不知这个忧郁小王爷此行的目的,我也只能在颠簸的马车里抑郁的欣赏外面的青山绿水。腿不好还要坐这个折磨人的马车,真是没事就爱受虐型的。如果我是小王爷,那么我就天天坐在家里,让人从全国各地搜罗一些小美人,天天歌舞升平岂不是很美,反正我的腿不好,再没些爱好岂不是愧对小王爷这个肥美肥美的差事了。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马车嘎吱一下听了下来,我一个惯性,额头光荣地和一块硬硬的木头亲密接触了,果然我是不能办坏事的,就连想想也是要遭报应的。掀开车帘,我正要狐假虎威一番时,被一把刀又逼回了车中,保命要紧,保命要紧,保命要紧。我默念三声后,换上一副笑脸“这位大哥,您是劫财还是劫色啊?劫财,我是一个小丫鬟,身上没什么银子,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给您。要是想要大的,得去前面马车上,那是正主。如果要劫色,您要是不嫌弃我这副样子,给条命就行。”大约是我的大方吓坏了那个劫匪,反正他愣神了,就连我递过去的荷包都不敢接。我使劲塞到他怀里“大哥,别客气,拿着吧,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就说像我这么听话的人不多,那蒙面人显然觉得我是一个无害的小丫鬟,于是用刀指指我“你,快跑,不要再回来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听了他的话,我跳下马车,撒丫子就跑,一溜烟跑到自己没劲再跑。

坐在还有余温的石头上,我一片一片扯着树叶子“回去?不回去?”在重复了无数遍后,我仅存的善良还是占据了上风,都这么半天了,就算我回去也遇不上什么蒙面人吧。就回去看看,如果他们都死了,我的张大人就不用死了,我也可以撒丫子走人了,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也不算是叛徒,毕竟以后还要靠人家吃饭。

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啊,我就说忧郁小王爷这样是作死的节奏。出门带着我,不带什么暗卫,也不带兵马,真以为我是飞天侠女啊。这下好了,有去无回了吧。我在死人堆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反过来一看,这是什么世道啊,王府的小门房竟然穿着小王爷的衣服,技高一筹果然是技高一筹。那厮还挺聪明的,于是我又接着翻,突然伸来一只手,吓得我跳开好远,仔细一看,不由地一声呜呼哀哉。好人活不久、祸害活千年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家伙满脸是血,却还能冲我微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尴尬地扯扯嘴角,要知道只有你活着,我说什么也不会回来,正好晚上把你喂了狼。我在喂狼与救他之间权衡了许久,大约觉得如果不救,万一这家伙被别人救了,我岂不是死路一条。我若把他敲死,那我干净的双手自此就沾上了鲜血。

救人真是一点都不省事,尽管他没有受伤,可是人家腿有问题啊,人家要你背。想我堂堂一名柔弱女子竟然要背这个七尺男儿,还好这个时代到处都是破房旧屋。我把忧郁小王爷拖到一处破房之后,在附近农田里偷了人家一些吃的,这个时候做君子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架了一堆火就开始忙活“小王爷,您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就出去找人把咱们送回去。”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我把烤好的红薯递给他的时候他头一梗“如此粗劣食物,我不吃。”

我靠,流落成这样,还要端什么架子,不吃正好,饿死你省得脏了我的双手。“小王爷您就多少吃一点吧,这荒山野岭的,奴婢也就只能找到些这个了。”

那家伙瞅了我一眼“那本王就勉为其难了。”

看着那家伙恹恹的,我想他不会病了吧,探手一摸,真是祸不单至啊,王府里应有尽有他不病,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生劳什子病啊。我哇唔一声差点背过气去,没有办法只好出去找了些水,用破罐子盛了,端到他跟前。瞅瞅我为了跟他私访穿的新棉布裙子,一咬牙撕了当做手绢为他擦身。世界上如我这般贤惠的女子真是不多见了,等我将他安顿好后,看看自己的衣服,索性好人做到底,脱了衣服给那人当被子。

翌日,太阳光透过缝隙有些刺目,我睁开一条缝,等能适应强光的时候,慢慢睁开眼。突然出现的一张脸吓得我差点跳了起来“身为女子,你的睡相确实难看。”

我白了白他“我以后夫君不说我,您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哼,嗯?那你这样衣衫不整,脚都被我看去了,以后可如何嫁人?”

“切”我不甚在意的理理自己的衣服,将那脚伸出去,施威般的动了动脚趾头“有什么看不看的,就算身体也被你看光了,我还是可以嫁出去的。”

“除了我,你怎么嫁?”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鬼知道啊。”本姑娘才不在乎这个呢,我腹诽。如果你知道我们那儿夏天光着脚丫,坦胸露背的还不得吓死啊。我真是可怜见的,就这样被他看看脚,一副非他不能嫁得样子。

第六章

“小王爷啊,这是那里啊?”我捅捅身边的人,这荒山野岭的,有没有指南针,实在是看不出东南西北。

“我怎么能知道,平日里本王很少出门的。到时你不是乡村僻野长大的孩子,应该能分出个方向吧。”他一副我理所当然知道的样子。

我干嚎一声,差点背过气去。什么时候我成了穷乡僻壤长大的孩子了,再说就算是穷乡僻壤长大的孩子为什么就能分出个方向。当然本姑娘不跟这些纨绔子弟一般见识,于是我沉默许久悠悠地说“对不起,小王爷,我也迷路了。”

我们在树林里穿来穿去,直到完全迷路,我瘫坐在地上“我不走了,反正我是没劲了,打死都不走了。”

那厮倚着一棵树“本王多有不便尚且能坚持,你为何就不能坚持。还如此的不知端庄。”

坚持你个大头鬼啊,端庄你个大头鬼,我心里抱怨着,我是女孩,女的知不知道。你丫的有本事就那么站着吧,反正谁累谁知道,谁舒服谁知道。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躺在树叶上,摊开四肢,舒适地不要不要的。我斜眼看去,那人依旧靠着树。你就靠着吧,累死你个小样的,反正本姑娘不累了。

“你这样放浪形骸,你的张大人知道吗?”我正想眯会的时候,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呀的一声,弹了起来,砰地一声撞上了他的额头。

“疼死我了。”我捂着额头,偷眼看去,那人一脸的蕴怒。“对不起啊,小王爷,我正在想事情呢,是我不对。“我口是心非地道着谦。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见我转身要向旁边躺下,他一把抓住了我。我一个猝不及防,本能地一拽,他便被我拽倒了,两人便呈现了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我躺在地上,他压在我身上。这可是一种容易造成误会的场景,幸亏旁边没人,我推了推他,他却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任是我脸皮再厚也抵不住这火辣辣的目光,顿时脸上火烧了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许久许久他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停留在我的唇上,我竟然默默的在期待些什么,为此我深感罪恶。

“你竟然敢对本王如此无理。“他起身坐在树叶上,脸上也是红彤彤的。

我噌的一下也坐了起来“你,你…“最终我理屈似的扭转头不再说话。

第七章

我们最终一没有等来援兵,二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我忿忿地问他“王府里的小王爷都丢了,怎么也不见有人来找,莫非你不是王爷亲生的?“

他白了我一眼“王府以为我出去游玩了,况且我又没有说明我的行程。“

我心里那个火大啊,好吧,来人都死了,谁回去报信呢?王府里还真以为我们去游山玩水了,王爷也真是个心大的主,电视剧里不都怕出事,派个暗卫什么的。他唯一的儿子竟然放心让他任性行事,简直是在嘲笑天下无贼啊。“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既来之,则安之。本王觉得有小香在也是极好的。“

极好个屁,他的意思是以后我要一个人伺候他的衣食住行了。我端茶倒水还行,要是真伺候人,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痛苦。

作为一个三观很正的女孩,我坚信中国的俗话博大精深。俗话说“日久生情乃人之常情。”那小王爷和我如今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岭相处久了,万一生出些什么情感岂不是对不起我来初衷。可是事实往往不能随着我们的设想发展下去,我本来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了这林子,可是越走越迷茫。日复一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越走越郁闷,看看身后的人,凭空更是增添了许多烦恼。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王爷啊,您快点想个办法吧,咱们再这样走下去,万一碰到豺狼虎豹可怎么办?咱们又不会什么武功,就算我替你抵挡一阵,可是如果我死了,您怎么办啊?”

他坐在我旁边,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是得想个办法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悲催的命运刚刚拉开序幕。我们还没有寻到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雨就哗啦哗啦下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里下这么大的雨,不仅为自己呜呼哀哉。我想撒丫子就跑开,可是良心却不忍抛弃身后的拖油瓶,我觉得我肯定是那一辈子欠了这人数不清的债,所以才有我的一次次妥协。我快步走回去,麻利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顺手扶住他的胳膊。他甩了甩胳膊,想把我甩开,我使劲搂住他的胳膊“别矫情了,快走吧,一会淋雨了又要生病了。”

雨连绵地下个不停,幸亏这个小茅草屋里有进山猎人们储备的食物,我们才不至于被饿死。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仿佛若有所思,我凑过去“您老人家在想办法吗?”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你快些将门关好去吧,天就要黑了。”

“天黑就黑了呗,关门干什么呢?”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样,关起门来我和他还能说清楚吗,我才不傻呢。

“这里天黑后有野兽出没。”他淡淡地说道。

我靠,他不早说,我立刻闪电般的冲过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又搬了个凳子顶住门。看了看又不放心,于是碰碰小王爷“你让让,咱们把桌子搬过去吧。”

他不屑的撇我一眼“你多虑了。”

我才不管他屑也不屑呢,把他扶起来拉到床上坐下,自己费劲巴拉把桌子扯了过去。抬眼看去,那小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忙忙碌碌“你这般殷勤的想要和我共处一室,真是令在下心潮澎湃啊。”

我简单地做了一些吃的,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线笨拙的为忧郁小王爷缝衣服。他慢步踱来“小香真是贤惠之极啊,救人、逃跑、做饭、缝衣样样不落啊,只是结果差强人意啊!”说完他自己干笑了两声。我自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忍不住腹诽,您不是忧郁吗,您不是话少吗,您这样多嘴多舌别人知道吗?

睡觉的时候他坚决要我睡在床上,我瞅瞅他羸弱的小身板,毫不犹豫地把他摁在了床上“奴婢这种乡村野妇自小习惯了吃苦,到是小王爷您身体娇贵,受不了这种苦的。”屋外哗啦啦的雨声伴着野兽的吼声,连着几日的困倦我很快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有人拉扯我,我呢喃着翻个身继续睡去了。

第二日,雨后天晴,我在他的怀里醒来,吓得差点没把他踢下床去。“我只是…只是…”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俊俏的脸涨成了一块红布。

想必他也是一番好意,我本该愤怒的心情却莫名的喜悦,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匆匆起床为他准备吃的,留下他在那里手足无措。

第八章

在山里待了几日,我们两个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他看着一脸疲倦的我,叹了一口气“香儿,我们要不找人来带我们回家?”

我勉强睁开眼“那根本不可能,如今我们迷路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枚信号弹,我一看心里那个气啊,合着一开始他就有退路,为何还有凭白受这么多苦。气愤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大吼一声,两眼冒火,把他摁在了地上“你太过分了,让我白白受了这么多天的苦头。”我越说越来气,手上逐渐失去了把握好的力度。大约是他觉得疼了,反手抓住了我的双手,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猝不及防他突然起身,我被他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他抬手理了理我额前的乱发在我耳边温柔的说“女孩子太暴力了不好,以后我会吃苦头的。”

我全身一麻,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他就那么突然地吻上了我的唇,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就那么静止了,我呆呆地看着他。“闭上眼”他轻声说,我鬼使神差的竟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一定是他给我下了什么蛊,对,一定是否则我怎能此时一点也想不起我们家的张崇了呢。这个忧郁小王爷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一定要冷静,我此行是为了我们家的张崇,万万不能被他蛊惑了。

王府的人寻到我们的时候,我正极力与忧郁小王爷洗清嫌疑,而他一改往日寡言少语,腻腻歪歪地不断与我搭讪,惊呆了王府的一群吃瓜奴仆。我捅捅那个腻腻歪歪的忧郁小王爷指指那些人,他立刻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背。我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心中骂了他几百遍。所谓差别待遇也是如此,经过这许多天的风雨共济,人家小王爷利落的被扶上了辇轿,而悲催的我只能迈开双腿向前走。偶尔人家还掀开轿帘,一副从了我就让你上轿的表情,我瞅瞅那么矮小的轿子,本姑娘才不坐呢,外面多敞亮啊,风光无限美好。

回到府里,我也尽量与那厮拉开距离,谁让我中蛊了,最近总觉得那忧郁小王爷越看越顺眼,不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出口成章,处处惹人心动,惹得我越来越不容易能把持住自己了,这是个大毛病,得改。可是小王爷这个人真是没有眼力价,越来越注重自己的仪表,今日穿个银色镏金的缎子披风在我面前招摇,明日玉冠素手就算我这种平日里见惯了帅哥靓男的人,也难免生出些绮丽的念头,更何况府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们。我看着随着小王爷的改变而滋生的一群小丫头们花蝴蝶似的样子,心中暗暗叹气。短短不过几日,我的屋里俨然成了大家都喜欢的去处,一个个欲说还休的看着我,忸忸怩怩的打探着小王爷的点点滴滴,惹得我心生烦闷。

是晚,我静静地站在小王爷的身后“阿香,过来坐下。”

我动动麻木的腿,挪过去一屁股坐在那里“小王爷有何指教?”

“近日府里人心躁动,父王说许多人都争着想要来我的院里,你可知是为何?”

我知道,难道你就不知道吗?当然是为了爬床呗,可是我转念一想在这种时代,一个丫头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爬床还真难找出第二条路来。若是做了小妾生下个一儿半女,儿子自不言说是主子无疑,若是女儿寻一户稍微差一点的人家做个主母,顺利洗白。可是如果不做小妾,那么只有配给家丁和穷苦人家之说了,家丁的儿子仍是家丁,穷人若非有超人的文采仍难逃贫苦,哎,若我不能回去,也是要爬床的。想到这里,我瞅着这位小王爷更加撩人心扉,再想想我家张崇,我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回小王爷,您近日精神甚好风采熠熠,府里有些姿色的丫鬟都想更近一步欣赏您的丰姿秀容。”

“那么阿香觉得呢?”

我看看他俊俏的玉面吞了吞口水“奴婢当然也是与常人无异。”

“那我和那张崇比呢?”

“当然是小王爷更胜一筹。”我嘀咕道,你怎么能与我家张崇比呢,哼云泥之别,云泥之别你懂不懂啊,我们家张崇是云,你是泥,我心虚地想着。

“那阿香可想更近一步了解本王呢?”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背后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我也会中途生变,想那张崇并不曾见过几面,我这也大约也不算背叛,可是再想想曾经自己怀揣梦想希望守望他一生一世。“小王爷自有万千女子仰慕,奴婢一介婢女,怕污了您的身份。”

他冷哼一声不再理我了,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杵在当场。

第九章

小王爷似乎看我不顺眼,我端上去的饭他几乎都不怎么吃,我递过去的茶水他一副我欠了他许多钱的样子接过去。每每我都十分无措,退下去后我面壁思过,自觉对他虽然算不上赤胆忠心,但也尽心尽力,他还这样我真是无能为力啊。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那日张崇来赴宴,我看着昔日无数次梦中的人出现在眼前,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他一袭红衣,模样一如当初英姿勃勃,我抢过其他丫鬟手中的茶水,红着脸端着慢慢走过去。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小王爷横亘在我前面“小香真是体贴之极,本王刚刚口渴还不曾呼出口,就为本王端来茶水了。”

张崇笑意盎然地看着我和小王爷,我心中呜呼哀哉一声。默默地站在小王爷身后,偶尔偷眼看那张崇一眼,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便羞羞的低下了头。小王爷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直绷绷地站着,一本正经地帮他添茶布菜,波澜不惊地任由他各种使坏。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低声对我说“你先出去吧,莫要再在此处装模作样了。”我抬起裙裾俯身慢慢退了出去。

院子里,微醺的夏风吹的我有些困顿。我站在荷塘边,裙裾随风而起,回看四周无人,我干脆撩起裙裾,席地而坐。“姑娘好兴致啊。”

我回头便看到那一身红衣在夜色中晕染开来,眸子灿若星辰。我不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张大人,奴婢失态了。”

他背手而立“小王爷近来十分开心,听闻是缘于姑娘的缘故,在下甚是感激姑娘。”

我后退一步“张大人言重了,奴婢甚是惶恐。”

“姑娘不必自谦,小王爷最近确实开朗了许多,姑娘功不可没。吾等以此略表心意,愿姑娘长伴小王爷左右。”

我盯着他手中鸳鸯佩,心中感慨万千“此物奴婢万万受用不起啊。”谁不知道鸳鸯佩是定情的信物,他给我此物是为了让我长伴小王爷左右,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姑娘莫要惊慌,此物小王爷和姑娘各持一块,在下不过是个传话的。”说完他将那鸳鸯佩塞到我的手里,拱手离开。

我拿着你块玉佩,惊讶之余难免有些窃喜。

第十章

王爷召我,我第一次见到那传说中的让贤皇叔,皇家几代滋养了他的贵胄天成。他上下打量了我许久,捋捋那长长的美髯点了点头。我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突然灵光一闪,这个老王爷不会是想纳我为妾吧?想必是他儿子看我处处顺眼,然后又送了我鸳鸯佩,一般皇家不都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寒门女儿,于是老父就牺牲自己,纳为小妾,绝了儿子的念头。“不知小香姑娘家里还有何人啊?”

因为存了那些想法,我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绝了这老头不靠谱的念头,于是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奴婢,奴婢是孤儿。”

后来老王爷又啰啰嗦嗦的问了许多问题,我都佯作担惊受怕的颤抖着声音慢慢回答了。以我这副受气小丫头,既不大方得体也不从善如流,那老王爷肯定不喜欢。

我蹦蹦跳跳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黑暗中坐着的那个人吓了我一跳。“父王可曾为难于你?”

我点燃火烛,为那人倒了一杯水,长出一口气“别提了,你肯定去你父王那儿说我长处了,你都没见老王爷打量我的眼神,简直要把我看穿。哼,想纳我为妾,我才不呢,比我父亲都大,我真是太聪明了。”

那人一口茶水喷在我的罗裙上,我瞅着那一片茶渍,有些生气地盯着他。“小王爷,虽然这个王府都是你的,但是如今这是我住的屋子,你作为谦谦君子,应该尊重我,你知道吗?”

他看着我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父王纳你?亏你敢想。王府自母妃过世之后,可曾有过妻妾?”

“哦,我忘记了,老王爷是个重情的男子。那万一我长的像你那过世的母妃呢?”我仍有疑虑的探头过去问那人。

看着我凑近的脸,他突兀的红了脸,皮厚如我也有了一丝不自在。“小香莫要说母妃,那样就逾距了。”

我干笑两声,想要无声无息地退开,小王爷却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父王若为你我主婚,你可愿意?”

我突然失了言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许久“奴婢,奴婢出生卑贱,怎敢高攀小王爷。”

他慢慢地站起来,把我抱在怀中“小香莫要拒绝本王,否则,本王生又何欢死有何忧。”我一动不动地倚在他的怀里,脑袋里混沌一片,不想也不愿去想其他的任何事情,只愿时光在此刻演绎成永恒。

翌日,阳光轻轻的洒在我的窗棂上,在揉揉惺忪的睡眼,刚想起床。身边乌发凌乱,面容俊俏的人吓的我捂住了嘴。都是月亮惹的祸,我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这要被别的下人看了去,我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我一顿懊恼,推推那人,把衣服扔给他“你先穿戴好,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等没有人你再出去啊。”

我从门缝里偷偷向外面看去,幸亏没有人,于是招招手“快走啊。”

那人平静的坐着“你这是怕谁看到呢?”

“谁看到都不行啊,人们会说闲话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

我把他推出去“你是男的,任何时候都处在有利的一方,我是女的,地位再低也是有名誉的。”他还想说些什么,被我一把关在了门外。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死了算了,这可怎么回去啊。清白都没有了,哎,回去也是无依无靠,不如嫁给小王爷?嫁给小王爷,我真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吗?真的将自己的一生交给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王爷?自此以后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将是我后半生生存的价值?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我想了一百遍,还是无法确定自己是去是留,心煎熬成一张褶皱的饼。而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那小王爷派人来唤我过去伺候。我哀嚎一声,既不梳洗也不打扮,如行走的疯子一般在大家的惊讶中走了过去。小王爷屏退大家,看着狼狈的我,犹豫着想要过来帮我理理额前的乱发。我捂住脸扭到一旁“小王爷没事的话,奴婢先告辞了。”

“你这是作甚?父王不日将为我们主持婚礼了,何必害羞呢?”

“奴婢脸上长了东西,怕传染给小王爷。”我飞似的溜走了,全然不顾他说些什么。

终章

小王爷和我最终过上了傲娇的日子,张崇和那位巡按小姐带着他们的小公子来看我们的时候,我在在捡桃花,打算做一盒桃花胭脂。小王爷指着我的肚子言笑晏晏“将来让他们再结因缘,以聊慰王妃的夙愿。”我生气地扔了手中的桃花要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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