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魂刀锋

【一】

  忘川国际机场,平凡的繁忙的一天。

  已入深秋,暴风在忘川的上空盘旋了好几天,当七彩的彩虹牵着灿烂的阳光驱散了阴暗的雨云,忘川的航空港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在川流不息的安检口,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蹒跚前行,拖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们也都很耐心礼貌地让出一片空间给这位准妈妈。“啊,她。。。她流血了!”突然,不知道是哪一个路人尖叫起来,人们发现殷红的鲜血在孕妇双腿间淌下。而她却依然焦急地往前走,然后双腿一软,倒在安检口,而双手挣扎着伸向通往机舱,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城市的另一端,忘川医院。

  作为忘川最好的医院,什么时候都是人潮涌动,时时刻刻上演着生死离别。而在今天的病房里,多了许多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而其中一个满脸无聊的略显苍白脸庞正是谌葭。

  在小白楼里恍恍惚惚就是三年过去了,和所有的临毕业生一样,谌葭也要走出象牙塔,去到医院实习。虞忆晚去到了电视台,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出现在新闻报道中,而谌葭自然就到了忘川医院。本来谌葭还想着去肿瘤科或者心脑外科见识一下,也只有那种高难度的手术足以检验他这几年在尸体上练就的功夫,但是老院长不由分说地把他实习的第一站定在了妇产科。

  “你身上的死气太重了,老是和死神打交道可不行,去妇产科体会一下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是件很棒的事情,做个医生只有体会了这种生命的美好才能更好地把病人从死亡捞回来。还有,不要小看每个科,即使是妇产科,里面的奇妙是你穷其一生也学不完的。”

  “嗯。”尽管感到十分不爽,谌葭还是很感激院长的良苦用心。

  这几天在妇产科难得轻松,终于可以自己上阵接生了几次,看着湿漉漉的小人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啼哭,睁开看世界的第一眼,谌葭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生命之重。

  “恭喜你,是个男孩!”-谌葭用白色的无菌布小心地裹着初生儿,看着四周欢呼的父母,心中也是一阵欣喜,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走出解剖室的谌葭第一次在外界的喧闹中适应。只是真的有点无聊啊,想起下床的小胖哥分到心脏外科时一脸苦丧的表情,谌葭一阵窃笑,却又无比羡慕那种刺激。

  “紧急紧急,谌葭快通知三线进Cpu,今天来了个大单,所有人都动起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医院按病患的严重程度把医生划成三线,平时能出动科主任的二线班底已经是稀罕事了,今天的病人竟然惊动了三线的全国专家。想到这里,谌葭一阵担忧,但是血脉里传来的激动让他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胎心80,孕妇盆间肌有受创历史,没有办法用力,马上剖宫,上横切!”手术台如战场,大帅是在这张台站了几十年的专家,菜鸟一枚的谌葭只能在手术室的一角递手术器械。但是谌葭已经很激动了,毕竟是第一次看高手出手。

  孕妇的情况不容乐观,肚子高高隆起,肚皮却出现了不正常的皱缩,又不是妊娠纹,看来这就是必须剖宫的结果,而孕妇的羊水已经破了,还出现了大出血,谌葭已经感觉到死神的镰刀高悬在手术台头顶。

  “胎心还在掉,孕妇的心率也在掉,救不活大的了,全力救小的。”许久,在手术台的血污中,一声清脆的啼哭将一个新生的生命带来世界,但是手术室里的人们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又是一个生命在手中逝去,而自己无能为力。啼哭响起后,原本心率接近停止的孕妇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生命,嘴角艰难地露出笑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孕妇没有家人,先通知福利局把孩子领走,孕妇先拉去太平间吧。”

  “等一下!”站在角落的谌葭突然出声,然后在老专家惊愕地眼神中拿过手术刀走向孕妇。

  “你在干什么!”

  “等一下。”老专家制止了呵斥谌葭的科主任。而拿起手术刀的谌葭早已忘记四周的一切。锋利的刀刃刺破肌肤,谌葭仔细在孕妇疑似妊娠纹的奇异皱褶中看了许久,然后果决地在一处刺入,轻松地划开了腹腔。

  “嘶!”所有人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谌葭小心翼翼地将肚皮掀开,暴露在空气中的是子宫和肚皮之间薄薄的肌肉层上光滑的伤口。显然,这完美的横剖伤口正是孕妇无法自己用力顺产的原因。

  “恐怕我们要叫警察了。”惊人的手术刀法,还有完美隐藏在妊娠纹中的切口,这是哪一个高超的外科医生所为?为什么要这样做?谌葭看着那个光滑得避过主要血管和神经的完美伤口陷入沉思。充满生机的妇产科此时被死亡的疑云所包围。

  【二】

  很快,呼啸的警笛打破忘川医院的寂寥,警探们在手术室里忙碌地收集着证据,孕妇也被法医接手了。“死者不祥,出入忘川机场的护照是假的,计划今天下午前往缅甸,死于难产,在腹部发现手术切口,初步断定为一名资深的外科医生所为。”刑警队长念完初步侦查报告,转身对谌葭说:“还要谢谢这位小兄弟,我们的法医都说了,那个妊娠纹下的伤口非常细微,这样都被你发现了,真了不起!”

  “您过奖了。”浸淫在人体解剖数年,可以说谌葭对人体的了解已经超过了许多身经百战的法医。

  “原来你就是发现这件事的最大功臣啊,让我来采访一下这位英雄有何感想。”听见熟悉的声音,谌葭欣喜地转过头去,虞忆晚拿着麦克风出现在他的后面。作为记者,虞忆晚穿上了正装,许久不见,虞忆晚身材变得更加高挑,合身的职业装勾勒出虞忆晚的完美曲线。

  “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是个实习记者!我已经可以独立跑新闻了,我可不比你差哟!”虞忆晚天生就是活在镁光灯中间的小太阳,来到陌生的电视台短短十几天就已经获得独自跑社会线的资格。

  谌葭看见虞忆晚的意气风发,心中无限欣喜。“你一直就是这么厉害!我现在就是个在妇产科无所事事的菜鸟一个。”

  “我发现你每次都可以碰到许多好玩的事啊,这次一定记得带上我啊!我们医生记者双剑合璧,合力解决这个难题!”

  “好啦好啦,这件事是警察的事了。”

  “我不管,我们两个也跟跟这件事的进度呢!”

  “好好好。”谌葭看着好奇心完全被点燃的虞忆晚,无奈地扶额。不过不管虞忆晚决定做什么,谌葭唯一的选择就是赞同,然后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倾尽所有地守护。

  尽管虞忆晚的决定总是那么疯狂,但是她真的全心全意地投入这件事。第二天清早,她就神奇地弄到警方第一手调查报告。不过想想第一次和她捣破吸毒案时种种神秘之处,谌葭就释然了。任他外界风吹雨打,他只想好好保护虞忆晚。“法医在尸检时发现了高纯度海洛因的残余。联系机票的目的地,这个孕妇,很可能是运送毒品的交通工具。”谌葭脸色无比难看,忘川严密的安保掐断了贩毒集团许多渠道,被困在忘川的毒品老大们恐怕头疼运毒很久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敢用脆弱的孕妇来运毒,还真成功了,如果不是连日暴雨切断孕妇的逃离,所有人都不知道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现在警察着重查孕妇。只是连我都能收到消息了,那些老大应该早就收到风把渠道切掉了。”

  “还有最后一条线索。做手术的医生,忘川历史上有这样刀功的医生恐怕不出五个吧。”谌葭的脑海里还深深地印着那天的情景,狭长的切口,平整的伤口,为什么这样厉害的人要为贩毒集团卖命?

  “人的生存都只是为了自己”看到谌葭眼底的黯淡,虞忆晚感慨道。十几天报道社会新闻给虞忆晚带来的是怎样的变化,那个嫉恶如仇,无所畏惧的女孩如今已经变成一名成熟稳重的记者,但是谌葭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回忆起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眸,那双拉扯着他在大街小巷狂奔的手。

  “不用担心,他总会露出马脚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终于将积郁多天的乌云洞穿,忘川的天空终将属于光明。

  “对了,最近是忘川的期末舞会哟,你是不是从来没参加过呀,这次看在本姑娘的面子上一定要去啊,碰到哪个喜欢的女孩姐帮你泡!”谌葭看着虞忆晚热情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好啊。”

  【三】

  远离城市的喧嚣,原始森林边缘的忘川大学有着与生俱来的宁静以及年轻的勃勃生机。走在校道上,谌葭看着周围新奇的一切,突然有种刚上大学的感觉,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然而未曾熟悉就将远离。深深地嗅着空气中的花草芬芳,被消毒酒精净化的鼻腔终于多了些别样的味道。已经能听见远处礼堂传来的音乐和嬉笑声。今天谌葭终于脱下宽松的白大褂,正正经经地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想起昨晚反复将西装熨得没有一丝皱褶,出门前摆弄着领带的位置好久好久,谌葭此刻的手心布满汗水。一定是第一次参加舞会,淡定淡定,虞忆晚还在里面等着我呢,糟糕,快走!

  还是准时地到达了,礼堂里响起暖场的音乐,舞台的正中央,虞忆晚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像一朵修长的郁金香,盛放在绚烂的灯光下。而周围围着的也是忘川大学真正的风云人物,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谌葭也认出了里面隐隐约约有金融系的系草,也有忘川最著名的二代公子哥。虞忆晚也看见了谌葭,笑着用力地向谌葭招了招手。谌葭端起一杯马丁尼,微笑着向虞忆晚致意,脚步挪动了几步,迟疑着,然后走向了阳台。

  阳台上晚风微凉,却正好吹醒在浮华的舞厅里微醺的谌葭。他摇晃着酒杯,视线透过窗户,虞忆晚在礼堂中央兴奋地独舞,华丽的裙摆翩翩转动,四周围满了鼓掌的人群。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虞忆晚吧,不是那个穿着牛仔裤在从林间飞奔的身影,不是那个看见血腥的画面会害怕得躲在他身后的小女生,而是一只成熟的白天鹅,在自己的舞台张开华丽的羽翼。而谌葭只是个穿着商场买来的老土西装的小年轻,似乎并不适合和那些穿着定制礼服的高富帅站在一起。

  “你就是小白楼那个神秘的谌葭吧,怎么不进去跳一支舞啊,躲在阳台吹冷风。”谌葭错愕地看着一个陌生的身影向自己走了过来。陌生人顺着谌葭的视线看向窗内翩翩起舞的身影,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打趣道,“原来你也是个普通的男屌丝啊。你看上的女神可不一般啊,她的老爸。。。不说这个了,说说旁边那个很帅很高的男生吗。那个是我们尊敬的市长先生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放言说要和虞忆晚一起考哈佛的高材生。不过你还是很理智的嘛,没有凑上去被那群家伙打击一番哈哈哈”谌葭满头黑线地看着一旁越说越兴奋的陌生人,终于忍不住打断说:“同学请问我认识你吗?”

  “呃。。。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放心,我才不会是你的情敌,我要看上的女人可是要更漂亮的啊哈哈哈!”

  “。。。同学。。。”

  “啊对,著名的萧凌云就是我啦。你别气馁啊。小白楼向来盛产神秘黑马的啊,我还记得前几届你们有位叫凌洛熙的传奇师兄刀术了得,江湖外号凌一刀啊。也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凌洛熙?”谌葭沉默地思索着这个名字,却没看见旁边那位自称“萧凌云”的神秘人厚厚的镜框下闪过的一道精光。

  “不跟你说了,礼堂里的漂亮妹子已经等待我多时了,我去也!”

  “凌洛熙!”谌葭脑海里又想起那笔直的一刀,平滑的伤口。谌葭匆匆地从礼堂离去,只给停下舞步的虞忆晚一个离去的身影。

  【四】

  “谌葭!为什么在舞会中途就溜了!”谌葭的解剖室被一脚踹开,虞忆晚气鼓鼓地走了进来,把坐在电脑前的谌葭一把扯起。被突然扯起的谌葭惊讶之余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想着,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比舞会上翩翩起舞的白天鹅才是他认识的虞忆晚,让他更加感到亲切。

  “等一下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谌葭电脑上是他在档案系统里悄悄调出来的一份档案。档案里,那个叫做“凌洛熙”的男生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的脸庞,挂着羞涩的笑。

  “这个帅哥是谁啊。”

  “凌洛熙,小白楼的一位传奇师兄,刀法应该是学院历史最好的,据说整个人都痴狂于手术刀。但是档案里显示,毕业去向为未知。还记得那个伤口吗,敢在怀着这么大的孩子孕妇身上动刀,应该是个很大胆冒险又极度冷静的人做的,而且刀法很好。我想在忘川不超过五个的刀法很好的人,应该有他一个。但是怎么找到他?”

  “。。。等一下我,我这个名记者可不是一个花瓶哟,找人的活交给我!”虞忆晚自信地笑着,拿着手机神秘地走到了外面。

  没让谌葭等多久,虞忆晚一脸笑意地回来了:“走吧,这次终于不是去别墅区了,我们要去贫民窟了!”

  的士飞驰在窄小的道路上。当司机听见他们要到奈何区时,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只有两种人会去奈何区,穷到走投无路的人,以及忘川的三教九流。不过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正好适合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隐藏吗。

  车辆停在一家破旧的民营医院前。门前被油烟缭绕的小吃摊包围,穿着发黄的病服的人用油腻的双手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啃着烧烤。穿过拥挤的人群,大堂空空荡荡,头顶的电子屏幕坏掉很久了,没有那种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而是一阵酸腐,在谌葭的鼻子里更是闻出一个死亡的腐朽。

  “这个地方。。。真的是医院?”

  “忘川不仅仅有整洁的市中心啊。当一些地方渐渐繁华,又有多少无人知晓的角落在渐渐死亡。”

  门口没有保安,谌葭和虞忆晚悄悄地向地下走去。谌葭突然猛地拉住虞忆晚,谌葭的余光瞄见,转角的一间普通的小房子门口,有两个壮汉守着。

  “谁?”他们的动作还是晚了,两个壮汉听见了楼梯传来的动静,朝谌葭他们追去。

  “我才不怕你!”虞忆晚突然从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雾,一大瓶辣椒水劈头盖脸地朝他们喷过去。“啊~”他们惨叫一声,但是粗壮的手还是没停,更加凶猛地朝他们抓来。

  虞忆晚害怕地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风掠过,睁开眼睛,谌葭冲上前去,手上多了两支针筒,狠狠地扎在他们的脖颈上,壮汉应声而倒。

  “还是动物中心里面给猪打的特效麻药最管用。我们快点冲进去,里面肯定有鬼,不要让这群混蛋跑了!”

  谌葭猛地把门撞开,却猛地刹住车,把急冲冲想冲进去的虞忆晚一把拉住。房间里没有他们想象的三五十个壮汉,一盏大大的无菌灯将病房照得光亮,正中央放着一个手术台,躺着一个肚子大大隆起的孕妇,一个全身包裹着黑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静静地忙碌,只有一台心率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别打扰了他。。。做这台手术,不然会出人命的。”尽管很想把这个混蛋聪神圣的手术台上纠下来暴打一顿,谌葭二人还是要等他完成这台危险的手术。

  手术台前的黑衣人就像开始解剖的谌葭一样,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门口巨大的动静也丝毫没有打扰到他。黑衣人提起五号手术刀,也不见在肚皮上用马克笔做上什么标记,手起刀落,在肚子侧面划过一道圆润的曲线。孕妇神经反射地痉挛了一下,黑衣人娴熟地将肚皮掀开,隆起的肚子下面除了正在孕育的婴儿,还铺满了透明袋子装满的白色粉末。

  刀锋在毛细血管和神经末梢间穿过,快速将一个个袋子挑出。袋子挑尽,谌葭还能看到薄薄的平滑肌层下,一个小生命在节律地运动。黑衣人也没有多看,马上将肚皮盖上,另一只手早已备好针线,在极细的间隙中针线穿行,只留下一条看不见的细缝,丝毫看不出刚刚整个肚皮掀起的血腥画面。

  “怎样?”黑衣人转过头来,冷酷的脸庞依然能看出和当年相似的棱角分明,正是消失多年的凌洛熙。凌洛熙锐利的眼睛看见了谌葭右手食指内侧厚厚的老茧,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用刀的老手,下意识地问道

  “完美!完美的切口,完美的开膛,避过了所有危险的动脉和主要神经,连最后的伤口缝合也和教科书一样标准。”尽管眼前这个是个危险的敌人,谌葭还是对这台精彩的手术赞叹不已。“你有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不在医院里面救人,要在这里赚这些黑心钱。”

  “在医院里救人?你知道没有背景的我在一开始被分到了妇产科这种毫无意义的科吗?有谁够那些兜里揣满红包的医生赚的黑心钱多?呆在这里多好啊,这么有难度精彩的手术等着我去做,赚到一笔钱还能换些好装备。看见我手上这把漆黑的玉刀吗,这把昆仑黑玉磨成的刀是最好的射线导体,最适合用来切除恶性肿瘤了,这可不是普通医院二吊子的不锈钢手术刀可以做到的哈哈!”

  “自首吧,余下的青春你还可以在正规的手术台前赎罪?”

  “赎罪?不,我不需要赎罪。我救了多少人啊。知道那些孕妇为什么要运毒吗。她们都在缅甸最穷的贫民窟里走出来,肚子搞大了没有条件生孩子,没有条件养活自己。知道她们以前怎么运的吗?吞下去坐飞机过来灌肠,飞机一晚点,输了的到了胃里被胃酸一泡,哗,99.9纯度的海洛因啊五克就可以致死了。我帮她们做手术,她们有钱回去剖宫产生孩子,或者回去把孩子打掉自己潇洒过日子,我可是他们的救世主啊!至于那个可怜的死在机场的孕妇?她坚持要回去把孩子生下来省那一点剖宫产的钱,又遇上了台风走不开,真是可怜哟!这可不管我的事!”

  “的确不管你的事,尊敬的凌洛熙先生。这两个麻烦的小人物就请允许我帮你解决吧!”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出现了一个人,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砰!”躺在手术台上刚刚从麻药药效中苏醒的孕妇惊恐地看着胸前的血洞。

  枪口缓缓移向虞忆晚。“不!”谌葭发疯似的朝黑衣人扑去。

  “砰”枪声响起,寒光一闪,虞忆晚的左肩被子弹洞穿,而谌葭的刀冷酷地将枪手的颈动脉划开,在三分钟内他就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所有血被放光而死。

  “忆晚!”子弹没有打中内脏,却打穿了一条动脉,血不停地喷溅而出。

  “救不及啦!除非接人体输血导管手术,这个孕妇好像就是万能的O型血哟,正义的小学弟,你会怎么做呢?”凌洛熙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戏谑地看着谌葭。

  “人体输血导管!”那是只有小白楼的医生才可能听过的禁忌手术,在战场上,将一个重伤员的动脉划开,用导管接到另一个重伤员的身上,选择用一个人的生命救活另外一个人。

  “医。。生。。我救不活了。。。就我的孩子。。。还有那个女。。娃。。”病床上清醒的孕妇艰难地说着,然后用仅存的力气朝伤口按下去,一道血箭飙出,眼看着救不活了。

  “帮我做手术,不然,死!”身上喷满枪手鲜血的谌葭将血淋淋的刀架到凌洛熙的脖子上,没有人会怀疑那把锋利的刀是否可以干脆利落地划开凌洛熙的颈动脉。

  “好。。好。。。”看着满脸血污的谌葭有如从地狱爬出的狰狞,冷酷的凌洛熙也被吓住了。

  简单地清洗消毒,谌葭在这间简陋的手术室里开始他第一台手术,也是最重要的一台手术。

  孕妇和虞忆晚并排摆在手术台上,凌洛熙熟练地把孕妇刚缝合的伤口划开,开始剖宫抢救靠死去母亲仅存的一点营养生存的婴儿。而谌葭沉默地说了句“对不起”,在孕妇和虞忆晚的肩胛骨处打开一个十字伤口,导管两头扎进动脉,还未凝结的血浆源源不断地送进虞忆晚的身体,而谌葭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弹片挑出。一台三手术,进入状态的谌葭和凌洛熙在这间简陋的手术室完成着惊人的壮举,只有渐渐冷却的两具尸体和翻飞的双手见证着小白楼两代天骄的合璧杰作。

  地下不知黑夜白昼,谌葭缝上最后一针,又仔细地确认了多遍,确定完美的缝线不会给虞忆晚白皙的皮肤留下一点伤口,然后看着一旁抱在白大褂的婴儿。那双乌黑的双眼好奇地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从

  【五】

  谌葭醒来,四周是冰冷的铁窗,隔壁还躺着裹在黑色袍子的凌洛熙。“你被判了杀人罪,即使出了监狱,以后都不能抓刀了。”

  “。。。虞忆晚呢?”

  “她很好。不得不佩服你的技术,一点疤痕没有留。知道她为什么能收到风吗,她的老爸是虞警长,她也能动用老爸的情报线。但是这件事你们两个玩过火了”谌葭早就意料到虞忆晚不凡的身世,忘川的黑暗一角只是老爸给女儿的玩具,而更深层的黑暗谁碰到有去无回。

  谌葭突然没有感到一丝悲哀,只是感到一阵欣慰,我最终,还是把你护住了。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不欠她什么。她要走了。她惊吓过度,把在地下发生的一切都忘了。明天的飞机去美国,哈佛传媒系。她还会是那个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你是阶下囚了,不会再发生任何关系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忘了,就忘了吧,你的世界应当是阳光明媚的。就这样做一个在镁光灯前光鲜亮丽的名记者吧,忘川的黑暗太沉重了,沉重得我会一个人扛起,哪怕粉身碎骨。

  谌葭没想到还有人探监。一个粉扑扑的小孩裹在洁白的襁褓中,没有意识地乱动,眼睛滴溜溜地看向玻璃窗另一侧的谌葭,亲切地伸出小手。谌葭的大手印在玻璃窗上的小手上,感觉世界的黑暗都被一股暖流扔融化了。女孩母亲的血脉此刻在虞忆晚的身体里流淌,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给自己多么亲切的感觉啊,以后长大了一定也和忆晚一样漂亮。

  “你救下了她,是个女孩,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叫。。小鱼儿吧”时光回到最初,那个修长曼丽的身影从青葱的树林深处走来,阳光孕育了所有的青春,笑和泪,笑语灿烂了一个盛夏。繁花落尽,人事全非,但是依然无法忘怀你的的影子。

  “可惜你。。。出不去了,不然你一定要养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娃。。。”

  不,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我要养大忆虞,我要治病,我要。。。

  人生多么灿烂,我又怎么会停步于此?

  【终章】

  “尊敬的乘客,您乘坐的飞往纽约的航班即将起飞。。。”

  “忆晚,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怎么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虞忆晚茫然地看着大厅送行的同学亲友,好像身后少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很熟悉的目光,就好像。。。缺了个影子。虞忆晚甩了甩什么都不记得的头,步入登机口。而在她收到的成堆的送行礼品堆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细长小盒,里面装着一把五号手术刀,被擦得光亮,仍依稀闻见一股血腥。

  “我用一切守护你”

  机场外,一个瘦削的男子压低帽沿,苍白的手掏出手机。

  “你好。”

  “是血色曼陀罗吗。。。”

  第一部忘川之恋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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