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早上天阴沉沉的。由于雨衣丢在了学校,我便匆忙出门。还好雨只是淅淅沥沥,但足够使电车上快速运动的我弄湿全身。只有20分钟,20分钟应该不会太凄惨吧。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经过,尽是些吹着哨子、挥舞着小旗包装的严严实实的交通协管。他们在号令行人或停止或前行的那一刻,极大的满足了被压抑的操控欲,消褪了根深蒂固的自卑。我就这么一个接一个路口遭遇红灯,遭遇协管,遭遇着路口电动车大军和汽车部队的交锋。

        电动车是轻巧灵活的,尤其是在没有红绿灯的交叉路口,它们和汽车进行着机智的搏斗。大车总是来势汹汹,一辆紧接一辆,中间缝隙不过几米。只有保持疾速运动中这等危险的距离,才不会让电车有机可乘,伺机穿越。然一旦它们放慢速度或稍稍懈怠,哪怕只有几秒的当儿,只要拉出那么一个足够电车穿越的空间,那疾如闪电轻巧灵活的电车便飞速闪入,一辆紧接着一辆。缺口一旦被撕开便再难以弥合,这就如同一场战役,敌军大肆涌过缝隙,接连不断犹如长线,并且愈并愈粗,将汽车长龙的伤口撕开。无耐后者尾大不掉,一但停止了运动便再不具有能量,只得眼睁睁的瞪着罩有花花绿绿雨衣的穷人们肆意妄为,抢占要道。

        雨越下越大,我离目标也愈发近了,恍惚中我甚至看到了学院的方块红楼。由于接近市郊,前面的路口车辆稀疏,也再没有雇佣者指指点点,交通灯着实成为了摆设。然而有那么一位裸身骑车老人,呆呆的矗立在雨中。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般等待着,任由暴虐的雨水将他侵蚀。雨滴从他光亮的前额流下,而他只是紧攥车把手木然的盯着远方的信号。忽然间我感到自己好似被束缚了,他就像一块磁石般将我吸引住,我再也无法用速度冒犯那膨胀的如此巨大的无形规则。我紧紧贴着他的车,然后和他同样呆望着空荡荡的大道。雨衣们从我俩身边驶过,而在流动的上班族群里,我们成了另类,成为了运动构图中静谧的一抹亮色。

        时间在分秒的流逝着,信号灯由红转绿,再由绿变红。雨水肿胀着身躯击打着每一个不被遮掩的对象,而他对我无言的请示却始终不予理睬。霎时间我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右手转动车把,我飞驰而去。我将入驻那方温暖的巢穴,将老者和冰冷的雨水抛弃在遥远的时空和记忆里。在飞驰而出的那一刻,在得以解脱的巨大轻松中,我的心也隐隐的闪出一丝莫名的忧虑。远远回过头,他仍旧默默地停在水泥马路上,手扶车把脚踩路面,仿佛在履行着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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