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山偶得（蔡怡琳）

垂涎单位窗外的“巨型冰激凌”（气象台天气探测仪）及那漫山葱茏草木已久，周末一下班便和同事瑶瑶相约，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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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先前去过，轻车熟路。我们穿过人潮熙攘的街道，拐进一小区，顺着逐渐抬高的地势，像两条渴水的鱼，急切地向前游弋。大约十来分钟，迎面而来的风带着草木松香，我们会心一笑，加快步伐，不多久，一条铺着中间红色塑胶、两旁是灰色鹅卵石的蜿蜒山道如风和日丽时的大江，静静地呈现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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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快地跃上去跑几步，和两旁的绿树问个好！

瑶瑶看着我，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扑扑的笑容。“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拉着她看山道旁的花朵，告诉她：“这是蜘蛛兰、那是黄婵。然后……”我闭上眼夸张地深吸一口气，“闻到没有，空气中有山栀子的味道。”瑶瑶好奇地在树丛中张望：“山栀子，在哪？”我答：“看不到啦，它藏起来了。不过，香气是骗不了人的。”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认花识草。刚下过一场雨，风还带着清凉水汽，似乎是块绿色绸布，把人身上的闷热之气一点点、一点点地擦拭干净。我们以那“冰激凌”为目标，却不再着急，放慢脚步，享受这夏日里难得的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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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设计得极为巧妙，随着山势抬升，转角处，或藏海、或蕴湖，引得我们惊喜连连。不时有三两运动的人从身旁经过，让人由衷觉得这城市的美好。

“厦门，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瑶瑶，这个来自青岛的姑娘说。

“是啊，每每想到那么高的房价，就觉得生活挺有压力，可是有些时候，比如此刻，你又对它爱得不行。”我表示赞同。

说话间，已到“冰激凌”脚下，那算是整座山的山顶了。在花岗岩砌成的宽广平台上，有一大群像我爸妈那么大年龄的叔叔阿姨自带桌子、椅子、卤料和啤酒，团团围坐，吃得乐不可支，让我们好生羡慕。他们用本地话相互打趣，又打电话呼朋唤友，飞扬的不仅是山风，还有他们的笑容。我不禁想也有一日带上家里人，来一场野餐。

不过那也只能先想想，摸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我和瑶瑶爬到平台边的大石头上——和预想的一样，大半个城市的风景呈现于眼前：雨后的天空云朵呈现不同的层次，透出蓝天的地方，天蓝得亮莹莹的。在巨大的天穹帷幕下，城市高矮错落的建筑像是盛装的演员，最妙的是，有湖和片片绿意点缀期间。我索性坐了下来，扯过一片云朵当杯盏，再请风为我斟满琼浆玉液，潇洒地，看这华丽大戏为我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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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一台好戏！

一声鸟鸣婉转，如指挥棒，引得蝉鸣四起、松林涛歌。云朵不时游动着变幻色泽，慢慢停下脚步，从层层叠叠的裙裾间，缓缓牵出一轮明月。清辉疏影中，演员们也悄悄换了衣裳，有的是镶边的白色蕾丝裙子，有的是带着黄色星芒的外套，有的更为奢华，全身带着彩虹光泽。他们在湖畔呢喃私语、在海边旋转舞蹈、在高楼里大宴宾客、在公园里遛狗哼歌。灯火闪烁如星斗，热烈地上演着一场都市情景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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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瑶瑶托着腮观看，不时拿起手机拍下瞬息变化的光影，对着电脑一天的疲累，一扫而空，只觉表里澄澈，妙处难以言说。我们还细心地找寻了我们的办公楼、办公室，想象那放在窗前的水晶百合，是不是也在看着山的这边。

就这样，云朵清风明月，我成了一回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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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帷幕换成深海蓝色，该回家的时候到了。一起身，回头看见那“巨型冰激凌”也在上演动画秀，“蛋卷”上白海豚在海洋里嬉戏，胖乎乎地鼻头上上下下，调皮地和我们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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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满意足地挥挥手，回到凡尘中去。路遇小野猫一只，回头静静看我们，待人走近，“喵呜”一声，躲草丛里再不出来。唯有山栀子解情识意，用香气一路护送。

                      2017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