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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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为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上海虹桥火车站。”张晓霞的思绪被列车广播打断，她从床上坐起来，把置物架上的行李箱拽到床上，又翻了枕头被子，确定没有落下东西，然后从上铺爬下来，坐在下铺等待下车。

张晓霞拖着大行李来到地铁站前，长长的购票队伍，让张晓霞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到了大城市，这个城市将是自己一个人要生活的地方。地铁上的人也是多到让张晓霞喘不过气，终于熬到目的地，从地铁站出来，张晓霞才发现地铁上要比站在地面上强很多。

当张晓霞带着一身汗站在公司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公司门口的滑动门紧闭。门卫从警卫室小窗口探出头问张晓霞：“我们已经下班了，你找谁？”

“师傅，我是来报道的。刚刚和后勤的马姐联系了，她说在公司等我呢。”

“后勤？你说的是人力资源吧，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门卫把头缩回到警务室，顺手带上窗户。张晓霞感觉周边的空气就是家乡洗浴中心里的桑拿房里的蒸汽，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往这一站，汗珠就会大滴大滴地从身上跌落到地面。门卫再一次打开窗户，“你稍等一下，马部长马上就过来。”

“谢谢你。”

两分钟后，一个朦胧的身影快步从远处往大门口走，随着人越走越近，张晓霞发现来人是和自己妈妈年龄差不多的一位中年妇女，“这位应该就是马姐吧”，张晓霞想。“你是张晓霞吧，让你久等了。”中年妇女边一边问一边用手里的卡在警卫室墙上的一个小盒子上划了一下，然后伸手打开警卫室门口的小铁门走了出来。

“您是马姐？我是张晓霞，真是对不起，让您在公司等我。”

“没关系，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交通拥堵。我带你去宿舍，行李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行了。”

“没关系，我女儿和你年龄差不多，她要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我也希望有人能帮她一下，给我吧。”马姐伸手拿过行李。

张晓霞也不再推让，中午的时候，她在火车上只吃了一个泡面，还没到上海站的时候就饿得不行。再加上一路的奔波和闷热的天气，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在路上。张晓霞一身的汗，尤其后背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让她更觉得难受。她不知道宿舍离这里多远，她也不好意思问，只能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跟在马姐身边朝前面走。

在张晓霞马上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马姐终于带着她走进一个胡同里，在胡同深处一个老旧三层小楼前，马姐站住了。她用手擦了一下鼻子上的汗，然后指着二层一个窗户对她说：“你就住那个房间。”张晓霞顺着马姐的手往上看，自己的房间是靠近西边山墙的第二个窗户。窗户外面是伸到半空的晾衣杆，其他几个窗户的晾衣杆上都晾有衣物，唯独她所在房间和靠山墙的那个房间的晾衣杆上空荡荡的。张晓霞来上海旅游那次，她就发现路边楼房的窗户上都有晾衣杆，她还对壮壮说在马路边晾衣服多脏啊，没想到自己也要在马路边晾衣服了。

当马姐打开张晓霞宿舍房门的时候，一股又潮湿又热的气团从打开的房门涌出来，直接扑到张晓霞的身上，她终于知道上海人为什么习惯在外面晾衣服了。正对着房门就是一张靠着墙壁的床，进到里面才发现，靠着另一面墙还有一张床。马姐按下门口旁边的电灯开关，房间里明亮起来。马姐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又在墙上按下一个开关，头顶上的吊扇发出轻微的“吱吱”声，热浪随着吊扇的转动在房间里翻滚，风扇并没有真正让房间凉快起来。

“住这个房间的人半个月前结婚搬走了，你要是早应聘半个月，还真的没有房间给你住。这是洗手间，小是小了点，但是能有独立卫生间已经很好了。你也知道上海寸土寸金，几乎找不到提供免费住宿的公司。就这样的房间，如果租出去一个月要2000元。对了，三楼都是这个价格租出去的。这里也就是你们刚刚来上海的孩子的临时落脚点，等熟悉上海了，或者有男朋友了，就可以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搬出去住的。你去换身衣服，我带你下楼吃个饭。”

“不用了马姐，已经耽误你下班回家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陪我吃饭，我一会儿下楼找个饭店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没关系的，我女儿上大学不在家，我家老头子今晚有饭局，我肯定也要在外面吃的。你刚来不熟悉环境，我正好带你转一小下。你赶路一天，又渴又饿吧，我知道这附件有家云吞面很好吃的，我请你去那家吃云吞面。快去换衣服吧，这一身的汗。”

张晓霞感觉浑身无力，不知道身上的汗是因为热冒出来的，还是因为虚冒出来的，身上的肉都在抖动，如果再不快点吃饭，她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休闲长裙进到卫生间，里面又闷又骚的味道熏得她几乎吐出来，蹲便池一看就是很久没有认真清洗过，上面的尿渍散发着浓重的骚味。她憋着一口气，快速的脱下粘在身上的衣物夹在两腿之间，把裙子从头上快速的向下套，在她不得不喘一口气之前，打开卫生间门冲出来。

一直站在房子中间的马姐看张晓霞出来，立刻往门口走，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张晓霞裸露的脚踝感受了一股凉意。在她前面开门的马姐好像也感觉到了这股凉意，她突然站住，停顿了一下后，先伸出头往外看了一下。

“小周啊，要出去吗？”马姐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和门外的人打招呼。

“是马姐啊，你怎么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一个新同事，我带她过来。这是你女朋友吧，你好。”

“你好马姐。”一个女子的声音，

张晓霞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宽松裙子的女子站在一个年轻男子旁边和马姐打招呼，两个人应该是从右侧那个房间里面出来，因为男子正伸手关闭那个房间的房门。

“这是张晓霞，公司新来的员工。这是小周，研发部的。”马姐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你好，小张，这是我老婆柳娜。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喊我们一声。”小周热情地和张晓霞打了招呼。

“好的，谢谢你。”

“马姐你们先走，我们走得慢。”小周朝马姐示意到。

张晓霞发现柳娜的宽松裙子下面是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看起来至少应该有4个月的身孕。不止她发现这个情况，马姐也发现了，所以两个人不再推辞，从小周夫妻身边经过，先朝楼梯走去。

空房间（1）

空房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