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相祭

1

山上的风，微暖。

整整五年，奶奶坟头的柏树只长大了一点。

我就站在那里，就好像五年前一样。我看着棺木一点点放下去，放进长方形的坑里，埋上土。然后就是哭，所有人都在哭。

可是，我真的哭不出来，就那样木愣愣地看着，那埋进土里的是我的奶奶啊，是从我出生开始就陪伴着我的亲人啊。埋进土里的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就那样埋葬了，从那一天开始戛然而止，有以前再也没有以后了。

2

五年前，我正高三。

那时候刚入秋，奶奶做了手术，我知道的时候奶奶已经可以坐着轮椅出病房了。

我走进医院的时候，就在医院楼下的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奶奶在轮椅上坐着，我快步走过去，奶奶看到我就咧开嘴笑了，喊着我的名字。

可是，她怎样努力，都喊不清楚了。然后她又是笑，仍然是说不清楚，但我听的清楚。她说：“你看我现在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下子，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3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早走的晚。

春节过完了，我的生日过完了，刮的风还是冷冽的。

奶奶终于还是没有熬住，那几天意识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那天白天，奶奶拉着我的手，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别人都听不懂，但我都懂她的意思，因为那些话，奶奶曾和我说过许多遍。我一字一句的听着，多希望那些话是冗长的，永远也说不完，多希望时光停滞，甚至回到从前，奶奶带着笑意和我说那些话。

可是，那些话还是在黑夜里沉睡了。

4

奶奶下葬那天，我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

似乎我所有大喜大悲的情绪已经用尽，剩下的感觉只有心里的空空落落。

记得小时候，每次受到委屈总要钻进奶奶怀里倾诉几句，哭几声，心里的委屈也就散了。每次哭的的时候，奶奶总笑着说：“哭什么哭，把你的眼泪留着存着，等我不在了，你再使劲哭吧。”

原谅我，没有听话，在您离开我的过程中没有忍住眼泪。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一个怀抱能够让我如此了。

5

山上的风，微暖。

时光似乎能够埋葬一切，没有人会再哭了。

时隔五年，可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痛哭一场，或许是因为思念的疼痛吧。

青烟袅袅，似在空中流淌，就让它带着我的思念以及之后的微笑，以这春风为祭，归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