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奶奶

文/苏小呆

她是我的顾客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亲切的。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半年多以前，她来门店买奶茶，满头银发驼背严重，未开口就已经满脸笑容以至于把眼睛挤成了两条线。由于她只会说上海话不会普通话，费尽周折才知道她要那种不加东西的奶茶，因为牙齿早已松动。受她笑容的感染，我给她免费做成了大杯，后来成了习惯，她每次来都给大杯。

我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爷爷奶奶，所以天生就对这样的老人有好感，我多希望有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奶奶。

有的时候她会和老伴一起过来，但是爷爷会拄着拐杖站在远处等她，像是责怪她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却喝年轻人的东西，但又没有办法不去宠爱她。她像个孩子一样走过来，到我面前边笑边掏钱，我做好打包好给她，她又像个孩子一样回到爷爷面前抬起奶茶给他看看。我看着两位老人一前一后缓步过马路，心都快暖化了。我时常跟同事说，他们是最幸福的，一起携手白头相伴到老。

我总想着两个人生活一辈子会是怎样的，现在明白了，两个人都已习惯了彼此就像是一个人，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平时不需要太多交流沟通，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所以爱到了最后被表现到了极致就是最自然的流露。之前听过一个故事，讲述两个人到晚年时老态龙钟，每天屋里屋外的两个人会叫几遍对方的名字直到对方答应为止，一是确保对方安然无恙，二是怕自己忘了彼此的名字。

奶奶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是穿戴干净利落，每次我都是学着她的笑声和她一起笑，然后她就笑得更开心了。如果她觉得我这个小后生很有意思，把我当成她的孩子一样看待，那将是我的荣幸，因为我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奶奶。

我时常想着奶奶每天的生活是怎样的，奶奶到了这个年纪，生活的乐趣就少了很多，不能像那些老阿姨一样每天溜溜狗坐在树荫下闲聊，更不能像她们一样去跳广场舞。她只能陪着老伴从街头慢步到街尾，或者在家里坐着摇椅让慢时光帮助回忆往事。

人的一生或许就如同跑步机，在你有力气时越跑越快，时光跟随你的脚步飞逝；在你年老体弱时，脚步慢了时光也慢了，但它不可能停下来，显示器也成了计时器无情的做着倒计时。

奶奶有一个多月没来了，我开始担心起来，是不是她的家里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她或者爷爷的身体不舒服？又或许是天气一直不好出来不是很方便？还是他们出了远门，老两口出去游玩了？直到几天前再次看见奶奶的笑容时，一切的疑问已不在重要，她还是那么乐观，身体无恙。她这次来在门口向店里张望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我挥手她才走过来。

或许由于语言的关系，我跟奶奶不能正常沟通，不能去了解她的一些事，但她的笑容确实感染了我也必将影响很久。奶奶说的话我也不是完全听不懂，至少会懂得她每次走时反复说的几个字：谢谢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