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约

他骑着没有喇叭,车灯报废,刹车基本失灵,最高速度却奇高的破电瓶车行驶在漆黑一片的环城公路上,头顶上就是高架,几近午夜,还是有不少车子在他左上方开着能让人瞬间失明的远光灯呼啸着闪过,借着酒意,他咬着牙把油门拧到将近最底,左手捏着啤酒罐咕咚咕咚吞几口酒,就又加了速,身旁一辆几度欲超车的一成新敞篷三轮车终于放弃了超车,服服帖帖不远不近地在他车后跟着,光着膀子叼着红双喜的司机偶尔按几下嘶哑的喇叭,表达着自己的愤愤不平,他才不管这些,只顾红了眼往前冲,他不是漫无目的地乱撞,而是赴约之行,一个早就订下的约定,而这个约定今天终于要如约实现了,不知走了多远,面前的仪表盘开始闪烁着红灯,提示着电量不足,他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堵被火烧得漆黑的残墙,地上满是瓦砾,他扑通跪下,挺直了身子目视前方,一滴一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他取下脖子上挂的吊坠,庄重地亲吻了下,然后轻轻埋在墙角的虚土里,靠着墙壁,抱着双膝,目送着空中闪烁着飞过的飞机和片刻不曾停留的流星一闪而过,他终于有些困意了,垂着头沉沉睡去,身侧高架上急驶而过的大卡车拉长了汽笛声,一个长长的黑影投影在墙上,一件暗色的外套被轻轻披在早已熟睡的他的身上,夜空中传来一声轻叹,黑影越来越短,终于消失在比绝望更黑的黑夜里。

之约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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