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三怪”何时休

中国人的文化心理具有极强的东方文明的色彩，其中与数字相关联的是最为突出的特点之一。而在0-9这十个数字中，数字“三”又是出镜率最多的。自孔子的“吾日三省吾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始，与“三”相关的衍生物恰似雨后春笋般涌现。“邹忌三喻三讽”“三顾茅庐”“三足鼎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本文无意于探寻“三”文化的前世今生，而是着力点指向教育，粗线条梳理当下教育出现的“三怪现象”——外行当领导、老师怕学生和家长为孩子补课忙，浅层次探讨与之相关的话题。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社会的国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局的变革自然引发社会的主要矛盾的变化。在社会基本矛盾——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没变的情况下，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发生改变，已由原来的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变成人民快速增长的美好生活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与社会主要矛盾相对应，社会组成体系的各个部分自身的矛盾也在发生改变。就教育而言，经过几十年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中国教育起起落落的几番周折，带着钱老掷地有声的一问，跌跌撞撞地跨进了新时代的门坎。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的框架的统摄下，中国的教育更应彰显中华文明的特色，更应担负培养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公民的重任。纵观华夏教育，在好的优良传统被继承下来的同时，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中国式教育的怪异现象也以势不可挡的强劲势头破土而出，并茁壮成长。简单梳理，“外行当领导”“教师怕学生”“家长为孩子补课忙”成为最富时代特色的三大怪异现象。它们与“房子”“医疗”“教育”新时代的“三座大山”相呼应，成为压在普罗大众心头移不开的巨石。

俗话说：“外行领导内行，不乱也瞎忙。”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其内在的规律性。而事物要良性有序地发展，作为推动发展的主体必须要了解其自身的规律，然后严格按照规律进行操作，这样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如果逆规律而行，只能低效，甚至无效。就教育而言，因其有别于体力和物质的加工，指向的是知识智慧的传授和启发，是对活生生的有鲜明个性的人的品行的塑造。除了需要技术的支撑，更需要有艺术的眼光和情怀。因囿于其独特的规律性，所以办教育，不论从顶层设计，制度的制定，还是措施的具体落实都只能立足教育的本身。只有这样，教育应有的社会功能才能发挥出来。可是，放眼当下的中国教育，痴情于校园建设，规模的扩张，形式的热闹成为普遍性的潮流。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教育管理者之所以热衷于这种外在繁华与热闹，是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半路出家者，要么是已经离开教学第一线有好长时间，对新教育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由于在其他职业领域不能实现快速进爵的心理预期，他们只能曲线救国，选择“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培养国家所需人才的摇篮，然后撸起袖子，把教育搞得风生水起，在一片叫好声中为自己赚得资本。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高兴了领导，欢欣了家长，取悦了社会，却苦了老师，害了学生。

老师之苦，学生之害，不是肉体的饱受折磨，而是精神备受摧残。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学习，造成的直接恶果是思想与精神发展严重偏离健康发展的轨道。于是，“老师怕学生”就成为时下中国教育普遍存在的怪异现象。当然，这里的怕，不是像角斗士般比权量力，老师因不敌学生而心生胆怯，而是因为职业危机感的逼仄，让老师们变得谨小慎微，面对小皇帝、小公主们的桀骜不驯只能轻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者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切记，一定要把握尺度和分寸，不可对学生进行人格打击，不能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曾几何时，天地国亲师成为世人贡奉敬仰的神圣之职，公众对其抱以极度的虔诚。可现如今，之所以异化成这般景象，是因为指导教育的核心理念是安全和稳定压倒一切，以人为本是关键。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审视，这样的宗旨无可厚非。可是，在落实这一教育意志时，人们忽视了一个大的前提，即人性有奴性和兽性的一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温文尔雅并不能解决所有的教育问题。尽管怪力乱神为孔夫子所弃，但在现实境遇中，它们仍然需要被适度地动用。纵观全国各地频繁发生的殴师、辱师、弑师事件，学生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就是因为社会风气对青少年造成毒害而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加上家庭的包庇，家长的短视，教育主管者的乌沙情结作祟。而这样纵容的结果是学生更加有恃无恐。

而当教师的职业安全感缺失，教师的地位被严重下移，学校的教育功能被弱化以后，催生出来的另一种社会奇葩就是，社会办学机构的甚嚣尘上，生意红红火火、门庭若市；而学校则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对大多数家庭而言，孩子除了是他们血脉的传续，更是一种希望的承载。当把他们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要让他们在残酷的竞争中站稳脚跟，必须要有竞争的能力。而这种能力的具备对大多数人家来说只能走求学之道。在“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广告语所释放的强大诱惑力的感召下，家长们必须对自家孩子在共进教育大餐的前提下，再适度给他们加点偏饭——再穷不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孩子。于是，五花八门的社会办学机构应家长之需应运而生。这样，家长为孩子补课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梳理完教育三怪，静而思之，问题的症结到底出在何处？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坏了，所有的宏愿只能停留在主观思想的层面，不可能变成现实。如果是教育的行家里手胸怀教育的热情，以一种责任的担当精耕于教育，以一种敬畏之心守护教育的天空，教育的苑囿幼苗就会根固苗壮，教育的天空就会风清月明。（安徽省霍邱县 陈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