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交往行为合理化

哈贝马斯是德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领军人物，当代西方最杰出、最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哈贝马斯并无美学与文论专著，但提出了许多精辟见解，这些美学思想和文论是他的社会批判理论——交往合理化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一，重建以“交往行为”为核心概念的历史唯物主义。

哈贝马斯的教“交往行为理论”是对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传统的继承，他抛弃了第一代激进的“否定性”立场，同时又对马义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修正，进而构建了温和的“社会交往行为理论”，重在分析资本主义合法性危机和批判上升为意识形态的科学技术。

1. 哈贝马斯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已经不再适用，原因有四：

    （1）马义将人类的自我产生活动和交往活动统称为劳动，未能区分工具性劳动和交往行为，忽视了以语言、符号、文化、意识等方式表现出来的人际交互作用。

    （2）科技不仅是能独立创造价值的生产力，而且已经成为统治人的意识形态，使人的交往行为更加不合理化。马义的劳动价值和剩余价值理论已过时。

    （3）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构成已发生重大变化，生产力不再能解放人类，生产关系已扩大为一般的“交往关系”，不再体现劳资对立，所以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已无法说明晚期资本主义的发展。

    （4）国家、科技、以及交往不再以经济基础为转移，反而能决定经济基础，因此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也不再适用了。

2. 为应对科技理性统治造成的社会合法性危机，提出“社会交往行为理论”，旨在构建一个和谐稳定、交往行为合理化的社会。

# 交往行为——主体之间通过符号协调和相互作用，以语言为媒介，听过对话达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沟通和一致。

    （1）基本前提是通过协商讨论，建立起人们共同承认和尊重的规范标准。

    （2）建立“普遍语用学”，研究语言的交往功能，人工构建理想的语言环境。

    （3）主体之间进行没有任何强制性的诚实对话，以建立相互理解和信任的和谐关系。

    （4）放弃阶级斗争手段，采取“纯粹思想交流”的乌托邦模式，以交往行为的合理化来摆脱国家的干预和控制。

交往行为合理化理论未能抓住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所以也提不出正确的社会革命方案。将历史唯物主义等同于某种语言规范，实际上是将社会发展的动力归结为语言和合理化的交往行为，变成了历史唯心主义。

第二，对“批判美学”的批判综合。

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的领军人物，哈贝马斯批判继承了前辈的“批判美学”，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论和美学思想。

1. 哈贝马斯支持霍克海默有关文化合理化的思想。

文化合理化的思想是马克斯·韦伯提出的，霍克海默将其进一步引申，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和会，社会合理化原则已经从经济领域扩展到文化领域，导致：

    （1）艺术屈从于经济法则，高度商品化，思想丧失。

    （2）艺术屈从于政治法则，变成政治的附属品，自由丧失。

2. 哈贝马斯肯定本雅明有关艺术的批判和拯救功能，但认为拯救的希望并不仅仅在非“光晕”的现代艺术上。

    （1）现代科技批量复制艺术品，足以使艺术丧失自主性，退化为大众文化，失去批判和拯救功能。

    （2）艺术的拯救功能不在于“非光晕”，而在于“寓言”作品的“语义潜能”，只要潜能不枯竭，“对幸福的需求就能得到满足”。

3. 哈贝马斯对马尔库塞的意识形态理论基本赞同，但对其艺术乌托邦思想则有所保留。

4. 哈贝马斯充分肯定阿多诺对文艺商品化想象所持的文化批判态度，但指出阿多诺对“光晕”艺术的社会批判能力过于自信，认为现代艺术超越了纯粹的文化工业，具有拯救和批判功能。

第三，通向“交往合理化”的美学。

同前辈一样，哈贝马斯的美学思想也是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文化的批判，也把人性摆脱异化的希望寄托在文艺上。但其独特之处在于坚持美学的现代性，而且把文化批判推进到语言层面上，最终归结为交往行为的合理化。

1. 晚期资本主义利用文化工业批量制造艺术品，使艺术欣赏退化成纯粹的消费与消遣，导致人性进一步异化，交往行为片面化和不合理化，致使现代资本主义出现合法化危机。

2. 通过“交往行为合理化”来改造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具体途径就是现代艺术。

    （1）打破“光晕”的现代艺术引导人们摆脱依附、寻求解放。

    （2）先锋艺术打破了资本主义合理化的希望，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合法性危机，是对交往行为合理化的潜在期盼。

    （3）先锋艺术破坏了作品的整体性，使艺术成为一个自主化的试验场所，并带领审美体验进入一个包含一系列矛盾的反常范畴，是对资本主义正统文化的反叛与挑战。

3. 坚守美学的现代性，抵制后现代主义的冲击。

    （1）工具理性与人文理性本来是和谐统一的，但现代资本主义的科技工具理性恶性膨胀，严重压抑人文理性，导致后现代主义应运而生。

    （2）后现代主义批判传统理性和现代艺术的主体性，但其非理性艺术无法深入生活实践，最终只能求助于大众文艺，反而助长了人性异化。

西马文论总体评价：

1. 结合马义和精神分析学说，对现代资本主义的异化做了深刻批判，对现代主义艺术做了理论上的总结和美学上的辩护。

2. 西马从人性出发，其批判仅停留在精神意识层面，未能超越唯心史观；而且将文艺作为拯救现实的主要途径，陷入美学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