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信何以帝王——人类的进化与未来

来源：律事通

丨我不知道现在的法科生上民法课时怎么一回事儿，反正徐徐念大学、哪怕是硕士那会儿，上民法课，老师动辄引经据典，比如作为帝王条款的诚实信用原则，就讲了一堂课啊一堂课，罗马法、德国民法典，还搬出各种我们不认识的大神让我膜拜。

丨我是个不按教科书答题的孩子，不幸的是，我考试成绩低到警戒线，幸运的是，我有自己的答案，而且让我更加相信诚实信用是如此的重要，甚至是让人之所以为人的最为核心的根本原因。

丨在杰巴纳这个距离海边200公里人类的始祖智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出土了7.2万年前的贝壳项链。要知道，这可是一串由很多贝壳组成的项链，而这个地方距离海边有200公里。而当时的人类没有任何代步工具，人类每天的活动范围也只有5到10公里。那个项链是如何得来的呢？难道是龙卷风？

丨曾经，人类的先祖智人，和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后者比智人拥有更高的大脑容量，而且智人后于尼安德特人出现，而当智人出现时，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已经拥有了比智人更牛的制造工艺，比如双刃手斧与能磨出更为锋利的刃，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形成了男女的基本家庭分工以及生火做饭。

丨照理说，各个方面都高出智人的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应该先于智人进化成人类，但他们还是活生生地被智人给灭了——杀掉雄性、吞并部落、并强占他们的雌性，大约七万年前世界上再也没有纯种的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为什么一度领先的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被智人给彻底击溃了呢？

丨人类学家通过考古发现分析了他们的生产生活场景，通过一对比，答案便十分明显了。都是聚在一起做斧头、衣服，都是围成一圈，但在坐姿上的学问就大不相同了。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是背朝这个圈的圆心，而智人是面朝这个圈的圆心。什么意思呢？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不交流，而智人却恰恰相反。

丨我们用考试来打个简单的比方，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就有点像我们今天看到的考试，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但绝不交头接耳，埋头苦干，遵守考场纪律，遇到难题绝不会问，全靠自己琢磨。

丨这很像野生动物，野生动物见到不一个群体的同类，比如猩猩，那是直接进入到威慑和武装戒备状态，接下来便是暴力。现在的野生动物也一样，比如为了交配，雄性动物重要挣个你死我活。而尼安德特人、海德堡人在这一点上也是如此，和动物没有区别，除了和家庭成员分享，部落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可交流的，甚至面对智人的攻击也不会讨论战术，完全依靠个人的本能。

丨而智人的考场就很热闹了，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讨论极为热烈。智人在做斧头的时候，不仅要看别人如何磨得更锋利，还要看如何做得更牢靠，一边做一边吹牛——分享自己的收获：猎物、工具，更重要的是分享他们的所见所感所思所惑。这很有点人工智能AI的学习方式的味道——第一步，先把所有的知识放到一起，然后各自选自己感兴趣的和在行的作答。

丨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基因导致了智人会有这样一种交流的特性。这样的问题只能交给上帝，他让非洲不同地区出现的智人部落都不约而同的有了这么一个神天赋。正是因为对部落内部的人有这么一种交流的存在，他们能够在部落内交换自己的东西，哪怕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哪怕只是因为对别人东西的好奇，但这种交换的背后却是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默契——信任，才能让这种信任推及到其他人的身上。

丨而接下来发生的，则是让智人走出狭小部落的限制，和其他部落的智人走到一起，形成连接的伟大时刻——交换，这是没有内部交流和信任的其他人种根本无法实现的。也许这第一次交换并不容易，它要满足这几个条件：至少两个不同部落的智人、他们相遇、恰好他们都看上了对方携带的东西。

丨而满足了以上这些基础条件，才会发生下面的故事：两个彼此对对方携带的物品有着强烈好奇心的智人，在经过了长时间地对望和揣度之后，一方或双方同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放下了武器，扔掉了石头，向对方示意没有可以伤害对方的东西。于是两个不同部落的智人走到了一起，他们无须共同的语言，却完成了交换。最终，两只毛茸茸的小手握在了一起。

丨两个活着的智人带着不同的东西回到住地，向同部落的人展示他们的收获。比如在内陆的人没见过贝壳，而在海边的人没见过鹿角。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或在发现了物品特殊的使用价值后，更多的智人带着自己的剩余物品，来到曾经那两个智人出现过的地方进行交换。而这时的前提，正是基于第一次的成功经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丨越来越多成功的交换，巩固了不同部落之间的信任，甚至无须携带沉重的武器，只需将物品塞满口袋。诚信的交易，直接直接降低了因不信任所可能产生的冲突以及交易的成本，让交易品种和交易发生的范围不断扩大，大家把诚信的经验用到了更多更广的地方。

丨而诚实守信的交易，带来了稳定的生产生活方式，而长期从事某一工作的擅长带来了效率的提升，更多的物品被制造并用于交换，也许社会分工就在这时出现了。就在人家在用抢夺和战争的方式取得对方的物品时，智人通过诚实带来的和平的贸易进入到飞跃。

丨而由此，我们便能解释开篇的那个故事。稳定的交易将货物带到了更远的地方，而交易又教会了智人进一步学会如何诚信。

丨如果说人类和动物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也许不是直立行走，不是使用工具，不是分工，而是交换。动物永远只知道自己想要的，而不会去放弃自己需求不那么急迫的，而人则不同。而在交换中，人依靠诚信建立起了彼此的信任。可以试想，如果所有第一个进行交换的智人都不诚信地戕害了和他交易的另一个智人，人类社会还会有今天么？

丨一开始，也许诚信真的很少，但随着交易的频繁，当越来越多的人尝到了交易的好处，诚信就会像星星之火一样散开，而越来越多的人就会坚持和传播诚信。也基于此，诚信或者说信任，成为了人类社会的共识，变成了不可动摇的根基和交往的基本原则。

丨我们往往因为受过或看到过欺骗而骂娘，说怎么怎么不诚信了。然而历史却反复向我们证明了两点，一、诚信是人类社会向前不可逆的洪流，二、对一个地区诚信破坏最为严重或给诚信以致命打击的，不是个人之间的交易，而是权力。这世界，只要有交易存在、有社会分工存在，诚信永远将是社会的主流，而且我们也会越来越多地强调这个人之所以为人的基础。

丨而在今天，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我们每个人越来越深地嵌入到这个社会当中，我们只能干好某一项工作，因此我们对他人的依赖也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强。这种依赖的背后正是诚实信用。我们不必过多地去担心制假贩假，因为制假贩假者也被嵌在了这个社会当中，他们会在交易中得到他们最终因得的，而他们也会为自己的制假贩假背上不信任他人这一导致社会交易成本提升的十字架。而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我们只有一种捷径——诚信。

丨曾经，有人问了巴菲特一个问题，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巴菲特反问他：如果要你把手头上的前全部投资给你的同学，一次性投资出去给一个人，赌上你的现在和未来，你会选哪个同学呢？最聪明的、精力最充沛的、官二代、富二代？

丨问题交给你，你怎么回答？回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去想想。那些诚实的人是不是让你感到安全、感到放心、感到稳定、感到可靠？ 未来，不需要我们鼓与呼，不需要我们用力地去争取，社会自然会越来越奖励那些诚信的人，而我们所在的社会会越来越诚信，就像几万年前我们的先祖智人干的一样。而当我们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也许就会豁然许多，也会解答许多，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