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从远处古道上打马过来一个身材匀称的汉子,紫色的衣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吊坠,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平顶帽,一层面纱从面前垂下来,使得他的面孔若隐若现。
慢慢地,他在酒馆门口停了下来。也确实该停下来了,毕竟谁都知道“独一楼”是这方圆十里唯一的客栈,看这天色,如果不住店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果然,只见他翻身下马,喊了一声:“小二,给我把马看好了,用最好的饲料,明天还要赶路呢,记得一会儿把饭菜给我拿到楼上来。”
“好嘞大爷”小二微曲着腰,帽沿上的往前面耷拉着,陪着阿谀的笑显得有些滑稽。
客人摇了摇头,也不管那么多,慢悠悠地跺着步子上楼去了,前面自然有人将他领到房间里去。小二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年轻人腰间的匕首,摇了摇头。
“客官,您的房间就是这间,您看还满意吗?”这小二个子不高,弯下腰之后只够到客人胸口。
客人打量一下房间,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看着小二慢慢关上门退去,倒是没想到这“独一楼”的服务确实周到,不枉他们可以独占这官道十多年。
慢慢取下帽子,一张秀气的脸露出来。标准的瓜子脸,但两根粗眉衬托得整张脸多些英武之气。房中无人,年轻人一下子放松下来,一股子惫懒气息一下子透出来。
从腰间摸出匕首,一点点拔出来,漆黑的匕首反射着暗淡的光。乌光匕,向来就是唐门身份的象征。
“哎,师傅也真是的,大老远地非要我从成都跑到洛阳来,尽力保证九阴真经不落在外域之手,可这九阴哪是我能染手的?。”青年嘟囔着。此人名叫蒲民,其父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意,只可惜孩子出生不久他就为民而去了,死在和元朝相抗的战场上,还祸及家人,让人找到了家里。
所幸媳妇与蜀中唐门有些关系,孩子也没有流落街头,反而在门中修炼地十分顺畅,且天生眼到手到,暗器在他手里那叫一个百发百中。可惜天性惫懒,不肯活动,哪怕是近处的天宝寨有些异动都不肯去走走,结果被打发到洛阳来。
突然,隔壁房里传来一阵声音,“师傅,那西域外族图我寺秘籍,七日即到,我两这时离开去其余七大派发英雄贴有用吗?”
“空静我徒,小声些,七大派是需得去的,至于来与不来,想他们与我们共称八大派二十余年也是应该来的,况且我们拿出晓月禅师九阴手札作为引子,他们更无不来之礼,你就好生歇着吧。”
待到旁屋静下来,蒲民眼珠一转。他虽然懒,可是不傻,这向来武林泰斗的少林都需要请援,那必定来者声势浩大。哪怕少林自上一任方丈一代奇人晓月禅师圆寂之后有些许颓势,可也不是随便来个小瘪三就可以欺负得了的。
只是转头想来,虽说八大派同气连枝对抗外域,可也有关系远近,少林武当丐帮向来穿一条裤子的,倒是唐门的名声反而不太好,大摇大摆进城可能有些问题,看来还得好生谋划一番。
第二日,又是一个好清晨,蒲民从房间走出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只见他一身奇服已然换掉,如今一身素蓝长袍,头戴方巾,手执金丝百鸟扇,活脱脱一个世家公子。
小二乖巧地牵过马来,毛色油亮,精气十足的样子,果然是好好休息了一晚上。蒲民摸了摸马鬃,一脚踩在马镫上,翻身上马,接过缰绳,从腰间摸出二两碎银抛给小二,“服侍地不错,多的赏你的”。
“哎,谢大爷”。小二低头谢到,“慢走啊大爷。”
马已经慢慢跑起来,听到小二的声音只是挥了挥手。小二见此,无奈一笑,转身回到客栈。
洛阳,自古以来就作为首都所在,南北商贩巨贾皆汇于此,更有天下第一派之称的少林在此立派,更是让江湖人也对此处趋之若鹜,是以大街小巷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杂处其间。
进城必然是要下马的,交过了入城费,蒲民牵着马走在大街上。别看此处包罗万象就觉得治安混乱,需知若要在此混出头,少不得得有一副火眼金睛,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还是看得到的。
看这公子哥的模样,再配上一匹宝马,怎么看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可是,终究有打了眼的人收不住手,这不,刚转进一条巷子就有人冲着蒲民撞了过去。
只看转眼之间,那人手里就多了个钱袋,再仔细一看,手腕上却多了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他,那人用力抽了两下却没能将手抽出来,于是就准备大喊的样子,看来是想耍赖。可蒲民右手一紧,眉头一皱,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
还算那人有点眼色,见蒲民如此,胆色一弱,确是不敢耍什么无赖了。
“好吧大侠,我错了,算我点子黑,惊了您这尊大神,谁知道最近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大侠,到处都是,一不注意就出事,您看我也不好混,不去把我放了吧。”
听到这里,蒲民神色一动,放开了他的手,顺便将钱袋拿了回来。“哦?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的,你说最近城里有动静,你怎么知道的?如果说得好,一点小钱我还是有的。”说着掂量了两下手里的钱袋。
那小厮听到这,眼前一亮,却一下子捂着肚子,貌似痛苦地说到:“大侠,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说?”看着他这样子,蒲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来到洛河边的一家饭馆,正有个靠窗的位子空了出来,小厮和蒲民相对而坐。
两人对而无言,空气仿佛都要凝滞起来,小厮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小声说道:“大侠,要不先点两个菜?”蒲民看着她,“点吧。”
再见时,桌上菜已上齐。一烧鸡,一鲂鱼,一花生,再配上一壶杜康。这小厮点菜倒是有一套。
蒲民微酌着小酒,看着窗外洛河上的船只往来穿行,偶尔有小舟之上的诗人的无病呻吟,倒衬托地洛阳别有一番意味了。
世人只知道明朝恢复了汉人的统治,却没有注意到外域对中原造成的种种暗流,此番竟然敢到都城来对付少林,很难说不是有什么依仗。
好一会儿,小厮终于将面前的东西吃完了,擦了擦嘴,打一个饱嗝,一脸的满足。
“吃好了,说吧,你知道些什么。”蒲民淡淡地说。
小厮坐直了身子:“既然大侠你都如此豪气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说实在的近段时间确实有很多的江湖人进入洛阳,不光是八大派的,各种小门小派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哦?八大派都有,不对吧,据我所知现在除了少林,其他门派都应该还没有人过来吧,至少没有到你都能看出来这么明显,起码唐门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蒲民把玩着扇子,有些疑惑。
“额,是吗?可我确实八大派都有见到啊。”小厮有些不服气。
“如此,那你有看到外域之人行走吗?”
小厮想了想,“外域之人,这倒是没有见过,说起来倒是前些日子在丐帮门口有见到一些人鬼鬼祟祟的,连头都不露出来。”
蒲民身子一顿,“什么?丐帮,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洛阳,哪怕是夜晚,也是热闹的,街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来往的路人不时进出在大大小小的店铺之中。
可谁也没看到,一袭夜行衣的蒲民在房顶无声穿梭,径直朝着城南丐帮分舵而去。到了地头,才发现,三两个乞丐看似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四周,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几人站位颇有意思,互为犄角外松内紧。
可惜这怎么可能拦得住唐门弟子?一个小小的穿云纵,无息地从几人头顶飞过。
小心躲过三三两两的巡逻之人,蒲民越发肯定丐帮有问题了,平日里丐帮绝无如此小心谨慎,且观其秩序井然,简直与军队无异。
终于摸到总堂所在,明亮的灯光下人影绰绰。有人正在里面,毕竟是丐帮,哪怕是总堂的墙上也有破洞,朝里看去,一浓眉大汉坐在主位上,下面椅子两边也坐了五人。
只见大汉对堂下说到:“书生,人到得怎么样了,物资又准备如何?”
堂下一人回到:“人已经全部混去城内,物资明日便到,正可顺势打少林一个措手不及。”
“那就好,要知道这红衣大炮可不好弄,要不是那朱元璋如今疑神疑鬼对少林不放心怎么也不会让我们弄到。”
屋外蒲民听到就是一惊,没想到这帮蛮子居然不是七日攻山,而是明日就要开始了,那少林仓促之间来不及反应,必然损失惨重。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狗叫,而后一人喊到,“是谁?”
蒲民甩手两只飞镖打在他们身上,可随即身后一声虎啸,紧接着一股沛然之力涌来,蒲民的身体一下子被拍飞出去。
咳咳,蒲民半蹲在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万兽山庄虎啸神功?这样就说得通了,也只有凭你们和丐帮的关系才能无声无息地将丐帮分舵整个吃掉。”
“哼,胆子不小,居然敢跑到我面前来,乖乖地束手就擒,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大汉闷声说到。
蒲民抹了抹嘴角,“你们还不一定抓得住我呢”。说着右手往地上一砸,一股浓郁的烟雾快去看扩散开来。
书生上前说到:“这是唐门的独门暗器潜踪蹑迹。”
大汉一把将书生推开,冲着烟雾一声大吼,强烈的声波让空气都起了波纹,浓郁的烟雾居然被吼得变淡了。书生一拍手中折扇说到,“庄主的虎啸功果然厉害,哪怕少林的狮子吼也没有如此威力吧。”
可烟雾散去,原地除了一摊血迹再没有人影。
“小李,你去追,其他人准备吧,今夜攻山。”
小李一言不发往前追去,书生问到:“今夜会不会太过匆忙,明天大炮一到管叫那少林飞灰烟灭。”“不行,既然有人找到这里,那少林就可能收到风声戒备起来,我们绝难取胜,去吧,三更集合攻山。”
“是。”众人应到。
洛阳城郊,蒲民捂着胸口到了这里,“咳咳,没想到这万兽山庄居然也参和进来了,看来今夜我就要上少林一趟了。”
“你不用去了,因为我来了”。身材修长的小李从城墙下的阴影走出来。
“你又是谁?”
“太白剑派传人,李卜舜”
“哦?原来是理不顺李大侠,久仰久仰,大侠不如先回去理顺再来?”蒲民笑着说。
小李面上一冷,“空逞口舌之利,不管怎样你的小命我收下了。”
说着一招三日射谷向蒲民打去,蒲民先是三镖飞散天花将剑气打掉,紧接着一招流星赶月冲着小李面门而去。
小李退后一步用剑一挡,只看到剑身颤抖不止,“哼,看来你还有余力,那我也不用客气了。”说罢提剑攻上去。
蒲民起身用匕首一架,却没想到小李一招月阙其抟将匕首顺势一带,就要直刺中堂。危急时刻,蒲民一口血沫混着浓痰吐到小李脸上,小李怪叫着往后一推,原本刺向心脏的一剑只是划过蒲民左臂。
小李慌乱地用袖口擦拭着眼前的血沫,可惜大好的机会蒲民却只能蹲在原地喘息而无力攻敌。
“啊,如此做法枉为人子,简直欺人太甚。”小李气愤不已。
蒲民强打着精神笑到,“兄台此言差矣,贵派太玄镶华剑谱着实厉害,我敌之不过只能出此下策,兄台还应多多担待啊。”
小李重整旗鼓说到:“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罢提剑就要杀上来。
啊~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来,小李下意识往身后一看,蒲民抓住机会一标打出,小李慌忙一剑将之打飞,却终究被划破了右手,刚准备不管不顾先解决掉蒲民,却感觉身子一僵,扑倒在地。
“呵呵。”蒲民笑到,“想我身为唐门弟子,虽不喜毒药,可一只迷魂镖还是有的。”说着未免夜长梦多一镖飞出打在小李脖子上。小李满脸不甘,却终究无力回天。
蒲民解决了他,一下子轻松下来,躺倒在地。刚才那尖叫之人小跑着过来,扶起蒲民。“大侠你怎么样了啊,要我帮忙吗?”
蒲民笑笑,“还真没想到会让你这小厮救了我,你帮我把马牵过来吧,我得赶去少林。”
“啊,去少林干嘛?少林寺那边起了大火,杀声振天,已经大乱了。”
“什么?赶紧帮我牵马,我一定要尽快赶过去看看。”
小厮只得将蒲民放下,不过还是倔强地先帮他在手上涂上金疮药,蒲民也没有出声,随她包扎。
等蒲民赶到少林时已经是五更天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整个少林一片喊杀之声,这处佛教古刹因人的鲜血显得萧瑟万分。
古刹外围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只是随处可见光头和尚与外域武士,偶有两个还喘着气的也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蒲民将马放出去,一个人疾步走在路上。
终于,在藏经的高塔前看到了对峙的双方。外域确实是早有预谋,彻彻底底打少林一个措手不及,闻名已久的罗汉阵都没摆出来就死了个七七八八。
还好,少林棍僧守卫藏经阁,倒保存一个完整。只见和尚们挥舞着棍棒,虎虎生风的样子让人根本不能靠近,偶有两个胆大的,刚一近前就被狂暴的棍风吹上了天,等掉下来脑袋触地只剩一摊肉酱。
对着这顽固的龟壳,外域武士束手束脚,不管是小飞镖还是流星锤都靠近不了。
一个老和尚在里面开口道:“施主远道而来扰本寺清净,如今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双方既然都已经疲乏,不如就此退去。”
先前那壮汉上前说到:“笑话,我们大老远过来可不光是为了几个秃头,要我们退去,将你晓月秃驴的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哼,定要你寺破人亡。”
见此情况,和尚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突然从后面过来许多奇装异服之人,仔细一看,都是蓝眼金发,因此哪怕是外域也是一阵骚动。
壮汉大吼一声,“安静”。众人随之定下心来,静静看着这波人。“杨左使好大的派头,你圣火教口口声声说要联合起来共图少林,结果鬼影也不见一个,如今打完了你等出来,是想要摘桃子吗?”
圣火教中打头出来一个波斯大汉,“唉,徐庄主此言差矣,我等可是诚心诚意要合作的,为了对付这金刚轮转大阵,连护教大阵都带来了。”
“哦?那我可要好生见识一下了。”大汉抱着手说到。
只看一个个圣火教之人将武器取出,两把造型夸张的大刀露了出来。波斯大汉解释到:“我教有绝学阴阳乱刃刀法,辅以乾坤大挪移之粗浅法门所成鸳鸯大阵,正好克制他少林的轮转大阵。”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站定,开始运行大阵,双刀的旋转带动强大的气流慢慢移动,两阵相遇,却只看到轮转大阵被一点点蚕食。
大和尚见此,面色一暗,果然,不一会儿,轮转大阵被蚕食太甚,自动瓦解了。大和尚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册子,撕下一半说到:“尔等要的东西,去夺吧。”说着高高抛出去。之后转身进入藏经阁,浑不管身后的大乱。
蒲民悄然进入塔内,却见大和尚在里面四处放火,看来想要毁掉藏经阁。
于是走出去,“师傅何至于此,都怪我来晚了。”
“少侠何出此言,看你这身装扮该是唐门弟子吧,我寺之难却是与你无关。”
“都怪我没能早日通报消息,才使贵寺遭此大难。”然后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大和尚叹了一口气,“命该如此罢了。”
蒲民却接口到:“如今外面双方正在争抢经书,大师不若和我一起冲出去,也可留一个有用之身。”
大和尚确实唱了一句佛号,说到:“此次本寺遭逢大难,却也有我失察之因,今日我必然要与这满楼经书一同寂灭。”说着从怀里掏出剩余半本书,“此书本该与我一同而去,可既然你到了这里,自是与佛有缘之人,此书就托付给你,还望少侠能有朝一日交给尚在寺外联络各大派的空静师徒两人。”
蒲民接过书,恭敬地接过书,“定不负所托”。说罢转身离去。
唐门神行无踪确实厉害,穿梭于人群却没有引人注意,直到在寺庙门口骑上了马,几个波斯人突然出现。其中打头的是一个身着妖艳的妇人。“公子轻功好生厉害,若不是我看着你进去,想必还发现不了你。”
“你是谁。”
“我乃圣火教圣女,想必九阴真经下半部在你那里,交出来,我圣火教必不会亏待你。”
“如果不交呢?”
“那我就抢过来。”
“呵呵。”看着包围自己的圣火教众人,蒲民确是一笑,“世人皆知我唐门轻功独到,却不知我门马匹也是神骏不凡。”
“什么意思?”
“驾”,只看到蒲民胯下宝马一阵蓄力,突然一跃而起从圣火教头顶飞驰而过,众人惊诧间竟忘了动作,呆呆地看着,眼看骏马就要奔离,只有圣女反应过来一掌花飞蝶舞打在蒲民背上,新伤旧伤一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趴在马上。但这果然是一匹好马,速度不慢依旧往前冲去。
“圣女大人,怎么办?”一人问到。
圣女反手一个巴掌,“傻啊,给我追啊。”
依旧是条古道,依旧是那间酒楼,马带着蒲民到了门口,小二应声而出。“唉,小子怎么成这副模样回来,看这满身鲜血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将他抬进去。
看着这乖巧的马儿,小二宠溺地摸了摸它,“马儿啊马儿,还得辛苦你一下,将恶客引走啊。”
马儿打一个响鼻,舌头舔了舔小二,转身继续奔走。
过了一阵,圣火教人马追了上来,说着马蹄印继续前行。门口小二殷勤地喊到,“客官不歇一歇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可惜无人应答。
小二叹了口气,“可怜我‘毒一楼’也是有名的老店了,说话怎么没人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