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做了两个月乡村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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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我和一群大学生志愿者在曼谷唐人街的“中国大酒店”吃了顿年夜饭。

菜都是泰国口味,不正宗。我们几人在异国他乡没有家人陪伴,只能看着电视里的春晚相互取暖。

1月底的泰国还是热得要命,而我,被炙烤了整整六周,在一所乡村小学里待到开学才归国。朋友们都笑称我是“乡村女教师”。


1

“去泰国打探一下怎么养小鬼呀”

去年暑假朋友小V跑去南美洲做海外志愿者,至今朋友圈封面还是他和一群不同肤色的朋友的合影。紧接着的寒假,他又早早订好机票,甚至学了西班牙语,去了欧洲。

我终于也受了诱惑,选了机票便宜的避寒圣地——泰国,申请、面试、准备签证,花了两个月时间筹备好一切。

六周的支教任务,于我更像是一次近两个月的长期旅游,能深入地探索这个国度。

因此,选题会上大家提起“养小鬼”等泰国的诡异传闻时,我自告奋勇说:“我去打探一下究竟怎么养啊!”

抱着这样的娱乐心态,我几乎没任何准备地就上了飞机。直到抵达教学地点,才顿觉任务重大。

学校在距离曼谷四小时车程的khorat省,是个偏僻的乡村小学,学生加起来不过58人,还分了小学与幼儿园。

我住在50多岁的单身校长家,称她mum,整个学校,只有她和另一个女老师会一点英语。

教一到六年级英语,每班零星几个学生,一个个都黑溜溜的,穿不合身的旧制服。教室里要脱鞋,他们就穿着破了好几个洞的袜子满校园跑,脚底板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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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被熊孩子折磨怕了,我初到学校时,有意和这群小屁孩儿保持着距离。书包拉链拉好,手机永远放在身边,生怕被小朋友搞破坏。

正式上课后,发现他们课前帮我端水,课后抢着帮我端重重的电脑。虽语言不通,却还是讲着泰语向我递自己买的零食,满脸纯真的笑。

那些时刻,让我觉得自己太恶劣了。

不仅如此,这些不满十岁的小朋友,还负责了整个学校的卫生,每天上学前、放学后都分配好任务,拿着工具打扫校园。低年级的跪在地上洗刷厕所,高年级的还会帮老师搬整箱的水。而老师们只坐在阴凉处吃青木瓜沙拉。

出国前我淘宝了一叠九块九的星星贴纸,课上,学生们正确拼出“apple”等单词就给他们贴在眼角下。他们眼睛如星星一样闪烁,双手合十向我致谢,最熟练的一句英语就是:“teacher, give me your star please.”

所以我当然没时间研究“养小鬼,这群懂事的“小鬼”,已经值得感动地让我想揉进怀里。


2

“一个可以放飞自我的国度”

和想象中一穷二白的山区不同,我的支教生活分外滋润。小镇上早市、晚市、周末市集不断,半小时也走不完。mum几乎每天带我去不同的餐馆吃饭,桌椅藏在热带茂密的绿色植物下,平价而有特色的食物总给人惊喜。

让我惊讶的是,我在申请表上填了吸烟一项,Mum丝毫不介意。还饶有兴致地和我说起她年轻时,喜欢抽烟跳舞骑重型机车,但工作后分外努力。

“bad girls work hard”,吃饭时,她喝了一口廉价红酒说着。

常被调侃的人妖,在泰国街头并不算奇景。比如我家附近的711,店员就有一个每天化着精致妆容的ladyboy。Mum还有个人妖朋友,同样是老师,在一个中学教泰国传统舞蹈。

周末,我就和项目中结识的朋友约好去游玩。每个周五下午,我们在镇中心的车站坐大巴5、6个小时,到另一个城市。

这群为人师表的大学生,一到周末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喝酒、泡吧,在街上和ladyboy搭讪。

我们在曼谷著名的酒吧街“考山路”朝陌生人举杯,喝得烂醉,回青年旅店吐得稀里哗啦。在芭提雅的海滩上租一条毯子坐着,我教他们玩广州酒桌游戏,醉醺醺地坐到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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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个95%人口都是佛教徒的国家,国丧一整年,每周末,无数全身黑衣的虔诚信众赴往大皇宫祭拜。host family也带我们去很多精美的寺庙参观,献上一香。

可是又自由得不像话。lgbt群体能没有压力地出柜,一个男人同时有好几个家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红灯区不论性取向,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难怪我遇到不少在泰国定居的西方人,他们都说,“Thailand is the best choice."


3

“这是一场自我感动吗?”

马拉拉和我聊起过一次支教经历。她去了广东山区的一所中学,却发现这场志愿活动,只是校方为了光明正大在假期补课的借口。

“这太幻灭了”,她说。

我也偶有“支教就是场自我感动”的想法。

我在泰国做了两个月乡村女教师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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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英语基础太差,我不得不从ABC教起。碍于语言不通,又无法教更难的句子,解释只能靠翻译软件和图片。

发音很多错误,因为连英语老师都看不懂音标。

还有太多问题,无法在六周之内改变现状。

同行的中国朋友说,她来以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伟大的教育目的,只为了在自己简历上添一笔漂亮的经历。

我不免觉得颓丧。

柴静在《看见》里记录了一个在中国待了十年的德国志愿者,他没有正职身份,只能陪学生画画玩游戏,说“改变不是我的目的,也不是我的责任。”

我在这趟旅途收获颇丰,体验了当地生活,交了一堆世界各地的朋友。而对于学校和孩子,我只是匆匆过客,教授有限的知识,不过是浮光掠影。

的确,改变不该是强烈的目的。教育,就是和孩子个体的联系,在联系中,自有影响力。

德国人最终没法提升孩子的成绩,却让他们做出了不少惊艳的诗句。

我的学校有个德国混血小女孩,我离开前一天,她突然拿出了一张贴满了星星的纸——正是我之前给她的。她一个个把星星贴在我脸上,剩下的,贴满了我的电脑。我这才体会到眼泪忍不住得流的滋味。

我在泰国做了两个月乡村女教师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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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人去追问意义,总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但对我来说,这些星星,已经是无言的,最完美的答案。


PS.一些在泰国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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