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记

二弟排行老四，是父母最小的孩子。母亲生了我和妹妹两个女儿后，又生了大弟，之后响应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结扎了。不料，四年后，因为曾经结扎手术的失误，她怀孕了。

起初，母亲非常不想要意外的胎儿，但是经不住父亲农村传统思想对男孩的渴望。父亲的道理很简单，在农村来说，除过女儿，一个男孩，家族人丁不兴旺。他怕一个男孩势单力薄，又怕男孩正好没出息，家族就会从此衰败，愧对祖先，也愧对自己。

但是，母亲却落下了病根，总觉得不该要二弟。因为二弟的超生，早些年，我家一直被罚款。每逢计划生育工作人员来村里，母亲总是躲躲藏藏，到处受气。而父亲也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于是，母亲总想把二弟送给别人养育。没孩子的人愿意要的。但是，父亲不舍的把男孩送人。而我那时候也有七八岁了，也不舍的二弟被送走。有一次，二弟不在家，母亲骗说他被送走了。我还大哭了一场，并且信誓旦旦，将来我养他。

二弟小时候不爱读书，读到初二就辍学了。母亲把他送去表姐所在的煤矿干临时工。三年后，二弟嫌煤矿工作枯燥无味，要出去闯荡一番，于是辞职。

他后来干了很多工作，有厨师，美发师，工厂工人，种种，每一样，他都没有干长久。

曾经母亲要二弟在煤矿学开车，可是，他不喜欢机械类的东西，没有听从。父亲叫他去从军，他不知有什么顾虑，大概怕遭罪也没去。后来，大人叫他固定学一门技术，可他一门也没学精通，苦应该是，累也应该是。大概，没有真心爱的话，什么都无法干长久。

年轻的时候可以东飘西荡，一会干这，一会干那。可是，日子久了就不行了：干什么也不挣钱，干什么也干不好，干不好更没钱。

现在，二弟已经结婚了。他来西安，开夜市小摊。我看见他辛苦还是心疼，但是无济于事。人年轻时对自己不负责，年龄大了就更遭罪。

母亲的那些后悔的话语依然挂在嘴边。人，生下来就要活下去。后悔又有什么用？父母只负责生，不能负责全部。我能对他好的，也是有限的。

也许，苛刻点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