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浩劫里的自我救赎

顾城《生命幻想曲》中有这么一句诗:睡吧,合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

然而如今的生活是:睡吧,关上手机,脑袋都在想着世界,想着整个世界。

我怀念那个用按键小灵通小心翼翼地发出简单的你在干嘛然后闭上眼睛将手机贴在脸上等待收到回复的若隐若现闪闪发光时的忐忑。

我一直都觉得我活在当下,没有想过太多以后,具体的以后。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从来都不是活在当下,我活在过去。我想念以前家里门前的那颗大树,我想念那个院子,那个冬天会结冰的水龙头,那个会冒烟的热炕,那个总是会坏掉的破电视,那个下雪天会是一片特别漂亮的白色的房顶,那个会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邻居吵醒的午觉,那个出门要一路打招呼的小巷,哎,六婆,在外面乘凉啊。啊呀,大婆,您孙子真厉害啊。那个我讨厌的秋天,外面吹着风散满了一路的落叶。

从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离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远了,甚至到高中回去的时候好多新媳妇们都不认识我了,于是有时候看着他们聊天,冷眼的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打量着这个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我记得初中寒假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来我家抄作业,骑着自行车,他不认识我家的路,我去村口等着他,这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有意思。还有那个下雪天,在天津,我在公交站送朋友上车回学校,我晚上的火车回学校,我在下面招手说再见,旁边的阿姨说送男朋友啊,我微微一笑,就觉得这一幕超有小说里的浪漫,当然他不是男朋友。

很多时候某件事某个人和你一起发生,总会记住那样的美好,甚至我很清楚和人无关,但如果这样的事情多了,我总会怀念,我喜欢这样美好的小情节,小情绪。所以可能很多时候这样的美好反而给了我牵绊。

我一直觉得我头脑简单思想肤浅,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拥有很多美好,以前看书打动我的也都是感情和一些特别会让我感动的情节,悲哀的故事看着会哭的很惨,也是有太多部分是在侥幸这一切和我没有关系,如果是我,天啊真惨。我看电影会哭的特别厉害,很少或者几乎没有什么会是因为电影故事本身而感动,也不是说那部电影我哭得厉害是因为我有同样的感受,我只是由此想到自己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或者曾经经历过的某件类似过的事情,但我阅历特别浅薄无知,我喜欢看电影,喜欢看电影里讲纽约伦敦,我羡慕,我想有这样精彩的生活,可是就是特么的太怂。七月与安生,第一次看哭是因为我想像安生一样有过那么多的酸甜苦辣的经历,经历过绝望,才能绝处逢生,我想要那样从全国各地寄明信片给朋友,简单几句话说明近况,超帅,超酷。我当然知道多苦多累。看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我也想寄信给查令十字路八十四号,这种等待确实温暖。

现在回头看一些电影和书籍的时候,我理解了之前为什么会有人说这些东西温暖,我之前觉得这个形容词莫名其妙,以前很不理解治愈这个词,因为我觉得能治愈自己的只有强大的内心。现在才发现你知道世界中有一个如你一样的人在思考就会温暖,治愈不是让你的内心变强大,而是使你的内心更柔软。我也是这一刻才突然领悟,不是强大的内心能够面对一切,而是柔软的心才足够包容一切。

以前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还不错,那天看了另外一个人的大学生活,我为自己曾经的洋洋自得感到羞愧。我一直都承认,我是个虚荣的人,我想比每一个人都过得精彩,甚至为了别人眼中的精彩。只要大家都觉得我对,那我不就是对的了么。我总认为正确答案就是只有一个,只是很多人都还不知道而已,就像《达芬奇密码》,他们千辛万苦的去寻求秘密的答案,在最后一个节口那,老太太一个神秘的微笑,我相信你们会保守秘密的,所以正确答案也一样,知道的人都秘而不语,在寻找的大多数人都还不清楚。真的是最近我才越来越理解做自己是什么,前几周有好几个人周一见我的打招呼方式是这周去哪浪了,我会笑,可是现在却越来越不舒服了,我一直努力蹦拖着朝向自由,殊不知却进了另一个看似自由的牢笼,我经常开玩笑说像我这样的文艺女青,我是不是也定义了文艺女青的样子,我讨厌贴标签,却亲自给自己贴上了标签还不自知。

我总在想,什么是人生,或者做这些究竟是干什么,但好像讨厌考试的我一直在考自己,工作中我在衡量得失,我在计较对错,我一直努力将工作与生活分开,可是工作不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吗,那工作中的成就并不是不值得一提的,做好工作也可以说是过好了生活,生活从来都不只是鸟语花香以及诗和远方,而是你认真活过的每一天。

曾经有陌生读者给我留过言,意思是有从我这里感受到温暖,我本来想定期写信寄到查令十字路八十字号,但现在却觉得手段不重要。

文字是自我的救赎,希望你能了解总有这么一个人也拥有你那些小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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