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桑榆
挂完电话,我放下了手里切着的四季豆。Tina 刚和我通完一小时的电话,准备给学员连上3小时的网课;Izzy 估计还在跟各种小朋友纠缠,然后转辗几站公交,才能回到租的房子里。
距离毕业的夏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Tina 从师姐的公司里辞职,转做了专业对口的某机构英语讲师,带着三个班,还教着1v1的程,这是她入职的第二个月;Izzy 辞去实习时做的物流公司月薪过万的销售经理,在深圳做了某知名品牌的少儿英语培训老师,第一个月工资1800都不到,付完房租饭都吃不起。
从学生到社会人的转变才不过两个月,生活已经扇了我们不少响亮的耳光。
或许在更早些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是一个“成人”了。
看着母亲守着躺在病床上的姥姥,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Tina说,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要承担起家庭里的一份责任了。
她实习时去了上海做客服,每天至少要发80到100件货物,确认订单、点库存、加包装,各种杂事全包,除了睡觉的时间基本全都在工作;还要应付各种奇葩的客户,和无缘无故就给差评的人沟通,用各种“诚恳”的态度去沟通。
2月14号那天,我俩打电话打了一个通宵,不是因为单身狗陪伴对方过节,而是为了陪她包货。她在电话那头包了一宿的货,就为了完成师姐交代的工作:把过年时存的包裹包好并发完。400多个包裹,还得确认每件包裹的货物无误,不然损失就从工资里扣。
和爸妈视频聊天的时候,她就只说自己过得很好,师姐很照顾她,每个月的工资也很OK,住着闵行区的别墅,经常去吃好吃的东西;而一转身又淹没在货物里,挣扎在压榨了所有生活时间的工作,以及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辞职那天,Tina 拉着自己那个小小的、薄荷绿的行李箱,走在街头,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但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唯独她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生活从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容易,谁不是在很努力呢?
Izzy 比 Tina 对“成人”这件事理解得更早。
因为家境贫穷,不得不承受亲戚的轻视目光和闲言碎语;需要照顾的哥哥,还没长大的弟弟,以及辛苦劳作的母亲,让她比同龄人更早认识到生活的残酷,也不得不更早地背负上家族的压力。
在物流公司实习的时候,她扛着业绩的压力,每天都要去跑新客户,人生的第一件大事已经变成了签客户。还要好声好气地和片区经理沟通,询问有没有多余的客户可以发展,然后一家门店一家门店地去跑,大太阳天气,水都不舍得买一瓶。
刚转行做自己喜欢的英语培训时,要忍受工资上的巨大落差以及对自己的各种怀疑,她每天都要去其他成熟的校区培训学习、交总结,赶深夜最后一班车回家。
在公交车上遇过有摩擦癖的变态,也曾经花一个多小时等来最后一班车,看到熄灯的公车和关上的车门,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但深吸过一口气,平复胸口翻上来的心酸后,她抬头看看墨色的天空,还是忍住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
就算是这样,生活不是还要照常继续么。
刚从上海辞职时,Tina 那刚认识的、未来的男朋友,横跨整个上海送她去机场回家;而再次踏入这座东方明珠时,她已从一个客服小妹变成即将上市的英语机构讲师。
耐心地在微信群里帮助学员纠正发音,做好被交代的事以及力所能及的事;事事有总结、反馈,能够很好地沟通各样的学员;比一般人有更好的心态,以至别的部门领导遇到她的上级就夸,你们部的 Tina 真不错!
Izzy 还在为自己喜欢的生活奋战,鸡血满满,无比相信自己的未来一定是明媚的;陪伴了四年的男友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对于钱与爱,她从来都没有匮乏感。
庆山的《得曾未有》里有句话特别符合她现在的状态:“没空在乎自己的身份处境,这不重要。在做什么是最重要的。我所有的决定都很坚定,要做到的,就一定去做。”
生活里发生的那些让你天翻地覆的事情都是一门功课,我们拼尽全力,在生活的漩涡里保持自己的状态和节奏,在失望和自我怀疑中重塑信心,在不知前路时踏好下一个脚印。
生活里发生的那些让你天翻地覆的事情都是一门功课,在某个地方摔倒时,总有些力量在心里,能让你站起来,抵抗住所有的悲伤和迷惘,重新审视那个“失败”的自己,然后再蓄势待发。
生活的苦,大概也是甜的一部分。而我们以为的无路可走,也许下一秒就是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