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祁同伟

中午吃完饭阳台上晒太阳,偶然打开微信“附近的人”,没料到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祁同伟,和我所处的位置不过三百米,我没主动联系他,我不知道他在附近干什么。没想到过了一会他发消息给我,问我怎么和他离得这么近。聊着聊着觉得自己这会没事可做,就决定去找他。根据地图显示,我确定他住在东关村,离侯亮平的家很近。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很少有机会见到老祁,有一次在高育良和高小琴的婚礼上,有一次在仿古一条街上的小酒吧,还有一次是在东关十字的烧烤店里,这三次见面的先后次序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高育良和高小琴的婚礼已经是两年前的事。祁同伟是近视眼,但我记得很清楚在高育良的婚礼上他并没有戴眼镜,那时他说不管是看电视玩游戏还是玩手机,他都不戴眼镜,刚开始不适应,看起来也挺怪,不过已经习惯。这次在东关村的红路灯路口看到他时也没有戴,我很诧异他能远远的看到我,问他是不是做了眼科手术,他说没有,只是很长时间不用眼镜,视力有所改善,我暗暗地对自己说,也许我也可以试试。

据他说东关村的小房子不是他租的,他租的房子在中深沟一队,这房子是他初中同学的居所。在这间十平米左右的出租屋座向朝西,下午一点以后的阳光很好,没还走进去就可以看到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靠近窗户摆着一张老式木桌,桌上面摆着电炒锅和小号刀板,刀板用干抹布盖着,桌子底下还有一个红色塑料水桶,里面有半桶清水。靠近床的墙角放着他平时上班要用的工具包和安全带,工具包半开着,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工具,只能看到包上压着一把八成新的水钻,水钻上安装着长长的钻头,似乎很难卸下的样子,工具包旁边搁着一盘黄色电线,电线旁边紧挨着一个礼盒纸箱,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以前听说他做过很多工作,比如工程施工员,售楼经理,保险业务员,种子技术员,司机,现在又在安装空调。我笑话他,“老祁啊,你怎么换了这么多工作,毕业以后到我才干了三份工作,厉害啊。”

他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喜欢跳槽,刚开始是干的是施工员,大多数都是自己辞职跳槽,只有一次因为工程质量问题背锅被开除。后来在人寿保险卖过保险,在房产公司卖过房子,在种子公司当技术员,那时不仅要下地干活,还要当司机,累的不行,实在干不下去了就对老板说,这工作我不干了,在这里我担心找不到媳妇。老板急了,马上招了一个未婚女员工,可我不管,算是铁了心,那年过完年就没去上班,没想到这老板也是缺德,扣了我一个月的工资,硬是没发给我。今年过完年后,初中同学介绍我安装空调,就是租这间房子的这位,说安装空调能挣钱,我想既然能挣钱那就干呗,到现在才一个月多月,地上那些工具都是我自己买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一直干施工员,这工作也不赖,工资也不算低,你大学毕业以后在广州不就干这个吗?”

“这话没错,我大学时学的就是工程管理,毕业后在广州当施工员,后来家里有事,半年后就回了酒泉,刚开始在酒泉也干施工员的工作,在下河清修过机场,嘉峪关修过楼房,还在瓜州修过路。为什么不坚持干这一行,说来都是泪。”他顿了顿嗓子,接着说:“就比如修下河清机场那一次,我去时经理说好的月工资是每月五千,但后来每个月只给我三千,出了这种事怎么能忍,我找经理理论,经理说甲方的款没批下来,能发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等工程验收款批下来再给我补上,这么一说也行,那我就先干着,可没想到的是三个月以后工程都验收了经理居然绝口不提这事。当初是我舅舅介绍我过去的,他们之间老熟人,因为这样的关系,工资的事不好说,我就当自己吃了亏,等再有工程时我就推掉不去了。”

“当初你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吗,头口头协议哪能管用。”

他无奈的笑了笑:“当初哪能想到,再说是我亲戚介绍的工作,就没想过签合同,谁能想到现在的人说变就变,变脸比翻牌还快。”

“那以后得长点记性,要不然还要吃亏。”

“谁说不是!所以我后来签了合同去上班,去嘉峪关当施工员修楼房,这个工作还不错,我也是尽心尽力,可还是出了事。当时楼体快要封顶,项目部急着赶进度,项目经理没有按照正常工序先后就让工人划线砌筑,当时我提出这样做不合要求,可没人听我的建议,没想到第二天就有监理现场检查,不偏不巧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导致施工现场全部停工整顿。工程质量出了问题肯定得有人负责,所以项目经理被罚款,我被直接开除。”

“你也是够倒霉,居然碰到这种事,”我吐了吐舌头,不敢相信。

“这还不算最倒霉的,你接着听我说。二0一五年夏天我随一包老板到瓜州桥子乡修公路,那时候你正好去瓜州出差,还给我打过电话,还记得不?因为桥子乡离瓜州县城太远我们没能见面。当时老板有一辆面包车和一辆皮卡车,我还没驾照,闲的没事我就开着皮卡在没人的空旷草滩上溜圈,觉得开车特别简单,把面包车皮卡车换着开,老板也不说什么。因为要修路,土路上挖了不少大坑,平时开车的司机都得防着点,有一天我开着面包车,行驶在有坑的土路上,嘴里还哼着小曲,一个没注意,连人带车栽到一大坑里,等我意识清醒时,发现我和车还在坑里,拨通了工友的电话就说了一句:快来救我!”

“啊,你怎么还出过车祸?没驾照你开什么车?后来怎么样了,不严重吧?”听到他把车开进了土坑,我的嘴张的比上次还大。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那时就是喜欢开,哪能想到把车开到坑里!我被送到桥子乡的卫生所以后,大夫看了看我的伤情,对送我来的老板说,这人我治不了,赶紧送大医院吧。老板听了这话哪敢怠慢,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马上就扶我上车转院,可他不送我到瓜洲或玉门的医院,非要送我去酒泉的医院,本来受伤了就疼的要命,再加上这长路颠簸,你别提我一路上有多难受!后来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好了,不过身体里还有一块钢板没取出来,去年过年前那老板还到我家,要我赔他修车钱,我母亲东拉西扯硬是没给,他可能想到我出了事故没找他赔偿已是万幸,后来就再也没提过这事。”

“万万没想到,你干的都是什么事,没一件是好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呢。”

“有时我想想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也觉得自己倒霉,所以自那以后再也没干过施工员,这工作辛苦不说,着实让我受了不少罪。”

“到后来你就去了保险公司?”

老祁喝了口放在手边的饮料,接着说:“也不是,身体好了以后我先花时间学驾照,拿到驾照以后我先去了一家售楼处当销售,因为没卖出几套房,工资也发的不多,两个月以后就换工作去一家小额贷款公司跑贷款,这工作同样干的时间不长,两个月。那时正好我一朋友在人寿保险公司跑保险,说卖保险能挣大钱,好的时候能月入上万都没问题,我就跟他入了行,进去以后我的收入并没有月入上万,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拉遍了,越干越没意思,这工作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是,我大表哥前些时间也跑保险,亲戚朋友基本上都跑遍了,为了完成任务拿基本工资连我也不放过,给我也买了一份,可我就没见他月入上万过,到后来他也不去了。”

“这工作也不好干,拉人买保险确实让人头疼,三个月以后我就找了在种子公司当技术员的工作,就我刚开始说那工作,不仅是技术员,还要当司机,什么都干,到现在工资都没给我付清。今年过完年以后,初中同学说安装空调能挣钱,所以我就来了,他家里有事,两天前回家了,后天可能就上来。”

“那你平时吃饭怎么吃的,都是自己做吗?”看着桌子上的电炒锅,我问他。

“饭主要我同学做,我不怎么不做饭,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外面吃,他做的饭真不错。”老祁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厨具,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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