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以为的就真的是你以为的？——Critical Thinking 探究

一、 引子

共读群里对于“批判性思维”展开了讨论，文刀作为旁观者有两点要提醒自己（包括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

① “批判性思维”指的是什么？我们对它有一个共识吗？（毕竟这是一个译词）

② 大家觉得成人学习的核心是什么？是去考试做证明题？还是去解决问题做探索题？

这两个问题，如果结合自己回答清楚了，几乎就涵盖大家看（输入）和写（输出）以及二者关系的问题。

尤其要强调的是：

批判性思维是个翻译词，请小心，这里有个坑，不要踩进去。

二、 “想明白”

“Critical thinking”这个词组通常被翻译成“批判性思考/思维”。这种翻译的缺点在于，“批判”在中文语境中有着不少其实与“Critical thinking”并不相干的甚至相左的意味。在中文语境里，“批判”这个词，从新文化运动开始直至当今的种种运动中，总是与“阶级”、“立场”这类的词 有着紧密联系；而与“思考/思维”或者“思考/思维方式”并无关联，就算有关联也通常是对思考/思维起着负面的作用。

“Critical thinking”的另外一个可能的翻译是“独立思考”。我个人一度认为这个翻译要比“批判性思考/思维”相对强出许多。可是，最终发现，“独立思考”的 这种说法往往导致“一定要与他人不一样地思考”，或者“一定要排除所有人的干扰”等等诸如此类的误解。特立独行的不一定是对的，对的也不一定就非得特立独行。

最终，再次印证了“简单即好”的铁律——思量了这许久，我个人觉得“Critical thinking”其实用“想明白”、“想清楚”、“清楚思考”这类大白话最为恰当且无歧义。其实只不过是“Think clearly”， 或者“Clear thinking”。感谢孙犁先生写过那么一篇《好的语言与坏的语言》，也庆幸自己能够读到并竟然可以瞬间领会好的语言要”简洁、朴素、有效、准确”（后来又通过读许多其它高人的书才弄明白好的文字还要“具体、生动”）。使用“简洁、朴素、有效、准确”的语言，会使自己更容易“想明白”、“想清楚”。

——李笑来《想明白》系列

三、 资料查证

1. 汉典

1) 【批判】

• a) [make comments and judge]∶批示审断
  e.g 批判案件

• b) [comment on；judge]∶评论;对于是非的判断
  e.g 批判罪恶

• c) [criticize]∶对被认为是错误的思想或言行批驳否定
  e.g 批判错误言行

2) 【思维】

• a) [thought][哲]∶在表象、概念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综合、判断、推理等认识活动的过程，思维是人类特有的一种精神活动

• b) [thinking]∶进行思维活动

3) 【批判性思维】

@文刀 从字面上来看，指的就是：用于判断是非，对错误思想言行批驳否定的思维活动。

这显然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定义，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名词呢？

它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它又要到哪里去？

2. 词根词缀记忆字典

• 1） critical 关键的 →来自krei，区分，筛选，判断，词源同crime，crisis。即到了选择关头的，关键的。

• 2） crisis 危机 →krei，区分，筛选，词源同crime，critic。进一步来自sker，砍，劈，词源同shear，carnal。引申义区分，选择，危机。

• 3） crime 犯罪 →来自krei，区分，筛选，词源同crisis，discriminate。即区分出来的非法行为。

@文刀 显而易见，Critical 的关键在于“区分”和“筛选”，怎么也谈不上批判。

区分事物时是不分好坏的，选择时就会。

需要区分的东西有好有坏，只是在选择时会再加入一个判断标准：是否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不适合就是坏的。但这就意味着，这种结论是个性化的，是主观判断，并不是客观判断，故而并不具有普适性。

“批判性思维”这个中译词就过多强调了主观上的筛选性，而弱化了客观上的区分性。要从客观、普适的角度来看，还不如翻译成“差异性思维”。

3. 维基百科

1) 【概述】

批判性思考（英语：Critical thinking，日语：批判的思考）或译负面思考、思辨能力、严谨的思考、明辨性思维、审辩式思维，是一种求清晰、求理性的思考方式。

2) 【研究内容】

批判性思考相关研究着重于如何系统化地建构清晰思路，以及研究不清晰思路的特质。

3) 【定义】

1990年，一群美国学者发表了联合声明，对「批判性思考」做了以下界定：

我们认为「批判性思考」是一种有目的而自律的判断，并对判断的基础就证据、概念、方法学、标准厘定、背景因素层面加以诠释、分析、评估、推理与解释……有理想批判性思考能力的人凡事习惯追根究底，认知务求全面周到，判断必出于理据，心胸保持开放，态度保有弹性，评价必求公正，能坦然面对主观偏见，判断必求谨慎，且必要时愿意重新思量，对争议点清楚了解，处理复杂事物有条不紊，蓃集相关数据勤奋不懈，选取标准务求合理，专注于探索问题，而且在该问题该环境许可的情况下坚持寻求最精确的结果。

4) 【思考技能】

批判性思考的主要思考技能包括：解读、分析、推理、解释、自我修正。

5) 【思考程序】

九九归一大法

• ① 辨识议题、结论与理由；
• ② 厘清暧昧不明的措辞；
• ③ 厘清预设想法；
• ④ 评估推理的有效性；
• ⑥ 检视证据的品质；
• ⑦考虑遗漏的资讯；
• ⑧ 其他的可能原因；
• ⑨ 其他的可能结论。

@文刀 在第②点上做的比较多，其他的就相对较少。你呢，在哪一方面做得更多呢？

四、 文刀观点

从上述资料可以看出，Critical Thinking 是一种通过有效的科学的方法来区分事物从而客观判断的思考方式。

1. 大脑

Critical Thinking是一种思考方式，也就是大脑活动，场所自然就是我们的大脑。人的大脑天然就有局限性，比如特别耗费能量，一旦能量不足，就会出现“脑子不够用”即“脑子短路/宕机”的情况。

我们在提到思考时，会默认是在环境条件适宜时进行。这个“默认前提”需要提出来说明一下，就是说，人极度疲惫的情况下的思考往往是无效的，不做为这里的探讨对象。我们讨论的是人体资源充沛情况下的“思考行为”。

2. 区分

这是Critical 的两大特征之一。区分，指的就是“看得到差异”——look/see/insight the differences 。差异是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也就是没有好坏等评判。区分需要去了解对象，去观察，去体味。这期间需要不断搜集材料，避免个人思维盲点。

3. 筛选

这是Critical 的两大特征之二。筛选，指的是根据确定的清晰的标准进行“删留”，删除不符合标准的，保留符合的。而标准的制定就偏向于个性化——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Critical Thinking 涉及的只会是“标准”的范式，而不会是具体的某种规定。

比如维基百科中的思考技能和步骤，都是谈的范式。

总结起来，就是慎用“批判性思维”这个词，就算要用，也要说明界定一下，以免自己和读者陷入错误的“共识”之中。

怎么说明呢？

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并非批驳否定的思维方式，而是一种通过有效的科学的方法来区分事物差异性从而筛选出关键信息，以便于客观判断的思考方式。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