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

港城被大雪覆盖了。

接连飘了三天的雪终于停了。

安之素提着满满一袋子的日用品从超市出来,大屏幕上报道的是苏氏公子苏渠与萧家千金萧黎的新闻。

“萧氏千金萧黎荣誉归国,与苏渠再续旧情。”

“萧黎与苏渠佳偶天成。”

安之素神色黯然,三天前,她还是苏太太,如今,她又变成了安之素。

“阿黎回来了,你该走了。”

三天前,苏渠是这样跟她说的,所以她毅然决然的与苏渠离了婚,放他自由。

安之素将一袋子日用品放进后备箱,开车回到了悦锦湾。

拿到那本烫手的绿本本后她就搬离了别墅,在这里新租了一个公寓。公寓不大,两室一厅,客厅有落地窗,刚好向阳,晴天时阳光会折射进来,显得很温馨。

她将物品放置好,准备睡一觉,以此来忘却那个男人。

都说愈合伤口最好的方法就是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要转到另一个城市,她也跟着转入另一个贵族学校,那是她第一次遇见苏渠。

四月,港城的天气渐暖,阳光和煦的照在脸上,年仅13岁的安之素背着书包来到新学校。

匆匆忙忙间撞到了人,安之素连忙弯下腰: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安之素抬头,入目的是一个眉星目朗的男孩子。

怦然心动。

后来父亲告诉她,那个男孩子叫苏渠,是苏伯父的儿子,大她两岁,该叫他一声哥哥。

后来,她经常去苏家玩,哥哥长哥哥短的绕在他身边,陪伴了他十年,而他,也厌恶了她十年。

安家与苏家是世交,安之素的母亲顾卿与苏太太是闺中密友,安之素出生时,顾卿难产,导致大出血,后来身体一直很虚弱,没过两年便去世了,因此,苏太太格外疼爱她,也特别希望她能嫁给苏渠。

看得出来,安之素很喜欢苏渠,所以她也尽力撮合,每每安之素到苏家她都会尽量让两个孩子独处,可越是这样,苏渠就越是觉得厌烦。

18岁那年,苏渠交女朋友了,比安之素大一届的学姐,文文静静的,是许多男孩子心头的白月光,只是,长得与安之素有点相似。

他们好像感情很好,苏渠经常宠溺地看着她笑,后来安之素知道,她叫萧黎,是港城萧家的千金小姐,他们俩很般配。

苏氏是以服装设计发家的,虽然至今名下发展了很多产业,但还是以服装为主,所以在18岁那年,苏渠和萧黎两情相悦时,安之素选择了出国留学,她是这样对父亲说的:

“爸爸,苏渠是我的梦想,我希望有一天能陪伴在他左右,就算是以朋友的名义,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他。”

“你小时候最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那满园的薰衣草是你的最爱,平时格外珍惜的碰都不让我碰,现在也不管了吗?”

父亲是这样问她的,而她是怎么回答的?安之素趴在父亲腿上,温言软语。

“爸爸,我13岁就喜欢他了,到现在已经5年了,感情这种东西就是会让人飞蛾扑火,就像你对妈妈一样。”

离开那天,安之素回了趟学校,特意去找了苏渠。

“苏渠哥哥,我要出国了,进修服装设计,我希望以后可以帮到你,等我回来。”

苏渠没有放在心上,牵着萧黎的手面目表情地离开。

安之素在身后大喊:

“苏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她喊得很大声,路过的学生听到了都对她行注目礼,而苏渠,像是听到了什么难听的话语般,皱了皱眉头。

此后3年,安之素每天都在刻苦的学习,就为了某一刻能站在苏渠身边。

回国后,安之素首先去了苏家。

现在的安之素已经出落得很标志了,或许是学习的日子太过刻苦,她瘦了很多,以前甜美的娃娃脸现在已经棱角分明。

苏太太很是心疼,把她搂在怀里嘘寒问暖,可安之素却说在国外的日子一点也不累,特别开心。

苏渠回来的时候安之素已经走了,苏太太告知他:

“乖乖回来了,我会尽快安排婚礼。”

苏渠皱眉,满脸不满。

“妈,婚姻不是儿戏,我说过我不喜欢她,我的妻子只能是阿黎,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什么萧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我楚玉的儿媳妇只能是乖乖,我只认乖乖!你最好给我忘掉那个女人,把乖乖给我娶回家,否则你就当没我这个妈,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苏渠更加厌恶安之素了,不,不是厌恶,是憎恨,他憎恨安之素不择手段地让母亲这样逼迫自己,他爱的人是萧黎,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有萧黎。

婚礼照常举行,在星爵国际酒店,仅仅3个嘉宾的婚礼,但是安之素还是很开心。

她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宛如一只洁白的天鹅,眼里倒映的满目星河皆是苏渠一人。

安之素知道苏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成为了苏太太,所以她和父亲说她接受的婚礼只要双方父母,不要任何嘉宾,所以婚礼上除了她和苏渠只有3个人。

苏太太心疼地摸着安之素的头,眼里泛着泪光。

“乖乖以后就是苏家的儿媳妇了,阿卿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安之素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她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图纸没有完善,于是起床窝到客厅继续画图。

“叮咚”

门铃声响,安之素觉得很疑惑,除了顾北城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是北城?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男人,苏氏旗下手工定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一如初见时的眉星目朗,叫人怦然心动。

安之素抿了抿唇,很诧异见到来人的样子,微微颔首:

“苏总,截稿日期还有3天。”

苏渠皱了皱眉,很是不满安之素的话,余光瞥见她苍白的嘴唇,差点脱口而出的训斥的话又说不出口。

“我不是来催稿的,不急。”

“那苏总是来干嘛的?倒不至于是想我了,特意来看我的吧?”

安之素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好似得了蜜糖的孩子,脸色却依旧苍白的难看。

说实话,安之素离开的这几天苏渠确实有些不太习惯,就像你非常确定某样东西会一直存在在你的世界里,可是却突然消失了,而且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偶然想起时那种叫做失落的感觉涨满了整个胸膛,闷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渠怔怔地望着安之素,眼睛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安之素也不知道苏渠是怎么了,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楚楚可怜。她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别伤心,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你的。可是不光现实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再也忍耐不了的疼痛也没给她付诸行动的机会。

她缓缓蹲下身,捂住肚子,额头渐渐地渗出密密的汗,眼前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两个苏渠,又有三个苏渠,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叫着:乖乖,你怎么了?

安之素笑了。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苏渠了,即使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任何一个亲朋好友知道,她也很满足。

楚玉把她安排进了公司,苏氏的副总兼首席设计师,这是她的职位。

公司很多员工对安之素不满,觉得她只是一个花瓶,依靠脸蛋进的苏氏,大家都在传她给苏太太下了迷魂药。

苏渠下班后听到了议论,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副总办公室,已经到下班的点了,安之素还在看资料,她看的很专心,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苏渠抿了抿唇,默默离开了,谣言而已,总会有人看到她的努力的。

果然没错,仅仅一周的时间,安之素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议论声渐渐淡去。

她终于在公司站稳了脚跟,白天忙的没时间吃饭,晚上忙的没时间睡觉,替苏渠分担了不少工作,而自己却越来越瘦,比起刚回国时的棱角分明,现在的脸上已经捏不起一点肉了。

可饶是这样,安之素还是会每天早上给苏渠煮早餐,尽管结婚两年,苏渠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即便是回家也是醉醺醺的被人送回来的,每一次都是,将她压在身下,一遍遍的叫着萧黎的名字。

“阿黎,阿黎……”

“阿黎……我好想你……”

安之素怀孕了,她想告诉苏渠她有他们的孩子了。

安之素在苏渠是否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忐忑中等着苏渠回来,和往常一样,苏渠是被人送回来的,安之素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想张口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可是苏渠把她当成了萧黎将她压在身下。

安之素用尽全力反抗,她大喊:

“不要,苏渠哥哥,不可以!”

苏渠终于看清了她。

“安之素,在玩欲擒故纵吗?我记得我们好像已经结过婚了,还是你非要嫁给我的。”

安之素该笑吗?这次没有把她认成萧黎。

“苏渠哥哥,我怀孕了。”

苏渠好像又认不清谁是谁了,抱着她狠狠贯穿,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叫着萧黎的名字。

痛,好痛,身体被贯穿的痛,孩子流失的痛。

血,好多血,越来越多,身体快支撑不住了。

安之素自己开车到了医院,医生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敢这么胡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安之素不说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肚子像抽筋一样的疼,她想去摸一摸它,就好像孩子还在一样,可有人比她先了一步,宽厚的手掌附在小腹上,掌心传来阵阵热流,小腹瞬间缓和了许多。

谁,是谁?

安之素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充斥在鼻尖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是梦啊。

还好是梦,那样的痛她不想承受第二次。

苏渠站在床边,目光复杂,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安之素,就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才得知,安之素一年前流过产,不用说,肯定是他的孩子。

绞尽脑汁的想起那天好像是喝醉了,想起好多天没有回家了,嚷嚷着让朋友把自己送回家,回到那个有她的地方。

也只有在喝多的时候才能清楚的意识到埋藏在心底的叫做思念的东西有多难熬,是对那个女人的,纠缠了他十年,让他厌恶了十年的女人。

不,自己是讨厌她的,可是这种情绪快要将自己吞噬了,所以他只能一遍遍的喊着萧黎的名字,以此来麻痹自己爱的人是萧黎。

可是听到她喊自己苏渠哥哥,意识一瞬间又清醒了,被压在身下的是那个女人,胸腔被涨满的充实感刺激着他不受控制的贯穿,他记得,她说过:苏渠哥哥,我怀孕了。

医生告诉他,安之素是因为之前流过产,导致身体元气大伤,所以每次生理期的时候都会格外的痛。

所以安之素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妆容很浓,但还是能看出来额头有密密的汗,她说是因为太热了,实际上冷得不行,痛得不行吧。

苏渠回到病房时,安之素还在睡着,她似乎陷入了不好的梦境中,一直在叫着:“苏渠哥哥……痛……好痛……哥哥……”

不由自主的把手附在她的小腹上,给她传递温暖,安之素渐渐安静下来,睡得安稳。

“对不起,乖乖。”


再次回到公司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虽然她与苏渠离婚了,但她还是苏氏的副总,仅仅只是苏氏的副总。

“叩叩”

“进。”

安之素进入总裁办公室,将设计稿放在办公桌上。

“苏总,这是下一季度的稿图。”

“放这吧。”

苏渠没有抬头看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面对自己的内心。

安之素收到一则短信,短信内容告诉她独自开车到郊外的破厂房,否则就会撕票,不许报警,附图是萧黎被五花大绑的照片。

萧黎被绑架了!苏渠哥哥那么喜欢萧黎,她不能有事!

安之素二话没说,丢下手头的工作去了指定的地方。

苏渠下班后经过副总办公室,里面的灯早就暗了,问了秘书才知道安之素下午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她以前是从来不会丢下工作的,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苏渠去了悦锦湾,敲了半天门没人应,隔壁邻居说人还没回来,又转道去了安家。

好久没来过安家了,和多年前一样,满园的薰衣草让人心旷神怡。

家里只有安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花,没有看到安之素的身影。

“爸,乖乖没有回来吗?”

安康眼皮子抬了抬:

“你身为乖乖的丈夫,却来问我你的妻子在哪里,是什么道理?”

苏渠一噎,他确实很失职。

“秘书说她下午就匆匆离开了,我以为是有什么事,回家没有找到她。”

安康不再训斥他,缓缓靠在椅子上:

“乖乖遗传了她妈妈的喜好,种了这满园的薰衣草,日日悉心照顾,不容许我碰半分,这些都是她的宝贝。13岁那年我调职到这个城市,带着乖乖转学,她告诉我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她不再把全部心思放在这了,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男孩子。18岁那年,她跟我说那个男孩子是他的梦想,她只希望有一天能伴他左右,毅然决然的要出国留学,抛弃了我这个父亲3年。后来她终于嫁给那个男孩子了,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婚礼只有3个嘉宾。”

安康突然哽咽了,顿了顿,继续道:

“她偶尔回来告诉我她过得很好,能在工作上帮助到他会觉得很满足,她说她喜欢每天早晨给他做早餐,她说他都会吃完。她越来越瘦了,每次回来我都觉得她又憔悴了,可是她从来不告诉我,她说她过得很好,她说那个男孩子对她很好,他们有孩子了。”

安康闭了闭眼睛,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之后,她好久没回来,后来回来告诉我孩子没了,我的乖乖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我想打死那个混蛋,我把我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乖乖交给他,可是他都干了什么!现在还要我的乖乖去救他的心上人,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他都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苏渠一下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什么?什么叫去救他的心上人?什么叫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爸,乖乖在哪里?”

“你还有脸问?苏渠,如果我记得没错,你跟乖乖好像离婚了,你也不用叫我爸,乖乖也不是你的谁,你永远都别想见到她。”

苏渠真的慌了,眼圈泛红,眉眼低垂地祈求:

“爸,我是个混蛋,我知道错了,求你让我见见乖乖。”

安康哼了一下,起身回屋了,留下苏渠原地懊悔。

苏渠找到安之素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届时她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她没有求生意识,可能不会醒过来了。

苏渠用两天时间查清了所有的事情,原来所谓的清纯玉女不过是表象,萧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她自己出去跟野男人厮混被人家拍下来了威胁她,她却和绑匪合谋制造她被绑架的假象以此让安之素跳进火坑,真是好狠啊。

医生说乖乖可能不会醒过来了,他好怕,明明早就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却处处为他着想的女孩子,偏偏自以为是得不行,狠狠地伤害了她,还扼杀了他们的孩子。苏渠,你就是个混蛋!

此后,苏渠每天都会到医院陪伴安之素,陪她说话,给她讲故事,聊家长里短,告诉她其实自己很爱她,从很早以前,比她喜欢自己先。

苏渠和安之素复婚了,她又成为了苏太太,在安之素昏迷不醒之后,苏渠宣告了全世界他的妻子叫安之素,她终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苏太太。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叫苏渝安,苏渠爱安之素,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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