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赖”噪音”吗?

今儿看了一篇文章,高晓松醉驾被关看守所六个月,出狱后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在狱中,有个牢友,因为犯了盗窃罪被抓进来的。这个人是个孤儿,出生被遗弃在火车站,从此就在火车站长大,饿了就吃候车乘客吃剩的面包泡面,困了就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和衣而睡。长大后,成了车站的小偷,技巧娴熟,瞄一眼就知此人能不能偷。可以说火车站就是他世界的全部,偷到了钱,就到火车站二楼的餐饮一条街吃顿好的,晚上就到火车站附近的红灯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他从未去过别的地方,因为他确实没有外出的需求和欲望,仔细想想,火车站的确提供了火葬场以外生老病死所有的生存设施。

但是火车站有一个问题,它没有夜晚。往来行客像流水作业般更替,致使日夜喧嚣,不绝于耳。列车进站的声音,通报车次地声音,广播找人的声音,乘客大笑、吵架的声音。这个小偷的世界,从刚开始就被各种杂乱无序的声音包围着。

后来,当他因为偷盗罪终于被抓进了监狱,他发觉了一个问题:自己无法容忍安静。

作为平常人,好难想象,怎么会有人无法忍受安静呢?我们当中的大多数,应该只能在安静中才能够入睡,门窗关严,拉上严实的窗帘,某些神经衰弱的人还需要戴上耳塞,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才能进入梦乡,可这个小偷却相反,安静对他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和不适的体验。

可以想象对他来说,关在作息规律的监狱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在监狱里必须一刻不停地发出响声,自言自语,拉着狱友扯东扯西,当对方开始烦躁或是困倦,准备睡觉,他就开始担心一个人面对“安静”这头猛兽,他开始逗弄狱友,往别人脸上洒水,大喊大叫让别人睡不好觉,直到大家受不了,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名字叫《爆炸的怪物》,一个捷克人写的。

“爆炸的怪物”是指在二十世纪三年代在捷克才出现的马达噪音,尤其是汽车和机车发出来的声音。小说的主人公被这种陌生的噪音逼疯了。为了安静,他只能不断搬家,搬进旅馆,搬出城市,但是并没有效果,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让他获得些许平静的地方:夜行的火车。他在规律的“况赤况赤”声中获得久违宝贵的睡眠,火车的噪音相对于汽车来说,是古老而温和的,令他这个到处被噪音围剿的人能够获得安静。

要知道,在1932年,每千个捷克人(只算城市)才拥有一辆汽车,可这个声音已经让这个古老城市的居民觉得是一场爆炸。如果小说的主人公活到现在,那么有可能,他会从厌恶噪音,到适应噪音,最后,他将依赖噪音。

这让我开始想一个问题:人为什么会依赖噪音?

让我先阐明两个概念,我所说的人,并不是只是指在车站生活的小偷,而是指我们每一个人。我们所依赖的噪音,不是候车室的嘈杂,而是我们每天生活的世界。从出门的一刻开始,电梯间的广告牌,马路上的标语,地铁里旁边女孩用手机看的电视剧,互联网上的营销与争骂,午餐隔壁座正在讨论王宝强的离婚案……每一刻,我们的生活都被噪音充斥着,它们有时有声,但更多时候是无声的。

我在猜测,我们依赖噪音,是不是因为在噪音中,我们可以逃避思考。

网络的出现,我们获得的信息快速而又廉价,涉猎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狗咬人不是热点,人咬狗才值得点开,大量夸张、新奇、颠覆传统的事件和新闻充斥在眼前,消耗着我们的注意力,这些就像火车站的噪音一般不经意间把我们俘虏过去,我们在享受这些刺激信息带给我们的舒适感时,大脑的齿轮早已停止了转动,你可以看到,包括一些所谓的意见领袖,在传播和嫁接一种观点时是多么地随意和不经推敲。

或许我们每天在浏览微信给我们推送的新闻时,可以先不着急下定论,先不着急去谩骂和站队,通过我们的生活经验和思考试图先去排除和筛选,有时我们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在一个月前中秋,这个古老、美好的节日,各种稀奇古怪的祝福消息充斥在微信群里,文字、图片、GIF动图、小视频,形式越来越挑逗,越来越好玩。并且你能够看到越是新奇的方式,传播的速度越快,像病毒一般窜到每个人的手机里,我的一位同事说,当看到这些消息,自己都很为难,不知要不要回复。但我想说的是,也许在这个传统、美好的节日,我们本可以拒绝接收这些“噪音”,少一份套路,不急着群发,真诚地在屏幕前一笔一笔地输入经过大脑加工过的、更有人情味的祝福语,哪怕略显单薄和简单,也能带给对方更加珍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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