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石

2009年2月23日

        午后天气出奇的好，再次去嘉陵江边寻找即将沉没的石头。挥弦要上课，我就只好独自前往。鸭嘴码头是嘉陵江和涪江交汇处，当年邓爷爷就是打这经过然后到上海再到法国勤工俭学的。到那里的时候，我看见天空中几只风筝翩然，沙滩上支着好些太阳伞，像蘑菇一般，伞下三五人围坐，悠闲地啜着茶，还有人凑一块儿玩牌，真够和谐的。满载了河沙石子的船拉着汽笛逆流而上，平添一道流动的风景。买各色小吃的人在蘑菇下穿梭，小喇叭不停地喊着：“酸辣粉，豆腐脑，凉粉凉面！”我买了一块菠萝，边咬边去寻找快艇。江心小岛上就在眼前，却横亘着嘉陵波涛，要去那里得坐游江快艇，一人三元，五人起步。菠萝都吃完好久了，我依然没有等到其他渡江的人，只好花十五大洋让船主单独送我到了小岛。

        说是小岛，其实就不过是嘉陵江千百年来冲积成的一个大的卵石滩，枯水期露出江面，洪水时就淹没在水下。上岛后我有些失望，虽然遍地是大大小小的卵石，可它们太脏太脏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潮泥和青苔，还有鸟粪，全都像是泥疙瘩，根本见不到卵石的真面目。岛上有几对情侣在放风筝，还有几个中年妇女赤了脚在漫无目的地走着，估计她们是趟了水从对岸过来的。我一直走到卵石滩中心，依然没有找到一块让我欣喜的石头。

        继续前行，到了金沙碛一侧，却有了惊喜的发现，原来风景这边独好呢！江心卵石滩主要是嘉陵江冲积而成的，涪江却也功不可没，因为涪江自西向东汇入嘉陵江，就把这卵石滩冲向了东侧，于是嘉陵江西侧河道水深流急，而东侧则浅而平缓，卵石滩与金沙碛之间就形成一条小溪温柔地流淌。那些形态各异的卵石被水流细细摩挲，干净晶莹地躺在江水里，清晰可见。我赤了脚下去，水只淹在小腿肚，依然冰冷，却比上周好多了。那江水好清澈，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楚辞》里的沧浪之水，可我无缨可濯，臭脚倒有一双，真真辜负了这一江春水了。

        我佝偻了腰仔细地搜寻，每寻得一块，便端详着，想象着如何替它们起上名字，确是一份求索的快乐。

        早春的太阳早早地钻进云层，岛上的人已经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直了身子，放眼望去，太多太多的卵石，极普通极寻常，却不禁慨叹它们经历了万千岁月，一定有说不出的寂寞。那些被我放进尼龙袋里的石头，它们应该是幸运的，毕竟当江水漫过时，它们再也不会沉没江底，而是匍匐在我的案头，有我痴痴地听它们娓娓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