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们是青梅竹马
个人文集《微光斑斓》
薛微低下头，保持了沈默。她自己没有料到丁岚会对自己在宁诚光面前说她和陈岩川的事情反应这么大。也没有料到她会公开指责自己和宁诚光关系。
总之她知道丁岚可能再也不会理解自己的行为。她也没有料到田宋会不看自己写给她的纸条，正好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告诉陈岩川自己的想法，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喜欢这个他。他生活简单，整日嘻嘻哈哈，有着美好的儿时玩伴，呼朋唤友，从来不孤单，偶尔粗俗。他不顾忌别人的评价，不在意说错了什么，开着别人的玩笑也被别人开着玩笑。他温和，有时候也夸张，从来坦率，不遮遮掩掩。
他就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啊。可是，总是觉得有某些地方是一样的吧。
他除了丁岚在班上和所有人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即使偶尔和什么女生走的比较近，一会突然淡如君子之交。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就算自己与他是一模一样的人，那又怎么样。
想到这里薛微心里涌起一阵恶心，然后捂住嘴巴不停地干呕，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怎么了？”田宋手无足措，看着薛微想去拍拍她的后背又不敢。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缩着身子的女生，此刻对周围带着害怕的排斥。
“田宋，对不起。”薛微呜咽的一句话，田宋没有机会听清。
丁岚去篮球场看陈岩川打球，陈岩川比李卓阳高一些，打球却不及李卓阳那样有狠劲。毕竟是整日泡在书本中的男孩子。
她坐在一边，看着远远的太阳掉下去。球场上只有李卓阳和陈岩川两个人，这两个人陪伴了她初中三年，甚至还有未来的高中剩下的两年。
她感觉到陈岩川似乎很开心，打球的时候笑容完全掩藏不住，眉宇间都是跳跃这的欣喜。丁岚鲜少看到这个的陈岩川。虽然青梅竹马，却很少看见他真正开心的时候。他总是表情浮夸，无论是开心生气或者惊讶。可是此刻，这个在落日下在球场上跳跃的人，眉间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不打了。”李卓阳一松手，篮球掉到地面发出顿重的撞击声。然后走到场边拎起水大口的喝下去，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怎么丁大小姐今儿个不高兴啊。”李卓阳顺势在丁岚旁边坐下来。陈岩川捡起球在一边练习投篮。
“你记得田宋吗？”她说。
李卓阳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水，陈岩川听到田宋的名字，瞟了丁岚一眼，举起了篮球。
“他和薛微在一起了。”丁岚说着，刚扭过头。篮球不偏不倚飞过来，李卓阳忽然起身一转挡在了丁岚前面，球砸到李卓阳后背，然后弹到地面。
陈岩川在球场站着，有点失神，然后嘿嘿的冲回过头挤眉弄眼对表示愤怒的李卓阳笑着说：“失误失误。”然后捡起球走到丁岚的另一边坐下。
“薛微？你们班那个阴阳怪气的班长？”李卓阳随口问了句，然后瞟了一眼陈岩川。
陈岩川此刻才明白，原来丁岚早就喜欢田宋了，她跟李卓阳说，却没有自己说。
“嗯。”她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似乎也不习惯多说什么。虽然和陈岩川李卓阳二人从小到大，却一直把自己当做男孩子来看，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没事，丁小姐多豪放的人啊，一呼百应，兄弟成堆，不缺他田宋一个两个！”
陈岩川脸色凝重地看着豪言壮语的李卓阳，从来不知道他这么会安慰人。
“可是我就是喜欢田宋啊……”丁岚说着，眼泪就掉了出来。
陈岩川望着丁岚。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儿时她也会突然哇哇大哭，但是长大之后却变得爽快而干脆，觉得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
李卓阳沈默着，他基本上就没有看到过丁岚哭。丁岚一直是个像男孩子一样爽快的女孩子，短发干净爽朗，不拘小节，可是再怎么像男孩子，始终都是女孩子啊。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丁岚偷偷告诉他她喜欢田宋的时候脸红的样子。他也不是没看到过丁岚和往常一样爽朗的和田宋打招呼时又稍微显得别扭的样子，别人甚至陈岩川或许没有在意，可是他看的清楚。
“丁岚，没事，你还有我呢。”陈岩川忽然说，表情是刻意摆出来的严肃和认真，声音也是故作深沉。
丁岚知道陈岩川又在作浮夸的表演，多少年都是这样。
每次丁岚的妈妈嫌弃丁岚不像个女孩子的时候，陈岩川都会讨巧的回应：阿姨不要丁岚我要。丁岚别怕，你还有我呢。一副人畜无害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妈妈，声音软的好像糖一样，逗的大人们合不拢嘴。
太阳终于全部都掉下去，光线一丝都没有。球场安静，依稀可以听到操场另一边球场的喧闹，却仿佛和这一片球场没有关系。
在丁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卓阳起身，揪住陈岩川的衣领，右手挥拳便打到了陈岩川的脸上，一声闷响。
陈岩川嘴角渗出了血迹，青紫一片，却没有还手。
李卓阳没有继续打下去，松开他捡起地上的篮球一个人走掉了。球场上甚至都没有他的影子。
“你没事吧？”丁岚掏出纸巾想要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迹。
“没事，丁岚，我们回家吧。”
丁岚，我们回家吧。丁岚看着陈岩川，没有反驳这句话。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陈岩川在一起，两个人从小就知道金童玉女的说法，若不是自己的性格有点男孩子气，陈岩川的妈妈可能早就急着说亲。
可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好。”丁岚应声到，乖巧的仿佛最温婉的女子。
陈岩川终于和丁岚在一起了。一时间班上流言四起。
陈岩川却并未料到会这样，有些惊讶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是丁岚反而有些时候却有些害羞。从前毫无顾忌和陈岩川一起吃饭疯闹，在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放学陈岩川便大方的搂着丁岚的肩膀，和一帮男生们一起去吃饭，嘴里嚷嚷着今天自己请客，大家得卖丁岚一个面子。
在众人面前丁岚低下头去，眼睛被短发遮住，看不见神色，一双小脸却也是微微红了起来。她伸出手挽在了陈岩川胳膊上，在众人的簇拥中，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薛微旁边的田宋。
薛微仍旧安静地抄写着笔记，田宋也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着放学的喧闹都与他们无关。
陈岩川看了一眼身侧的丁岚，然后灿烂地笑着，对身边的人说：“反正我和丁岚不管跟别谁在一起，谈多少次恋爱，我们两个可是不离不弃，最后还不是得一起过。”少年声音高昂，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在放学喧闹的走廊中仍旧那么引人注目。
丁岚微微昂起头，心中稍稍坦然。身侧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替自己顶着的人，是小时候被大家开过许多次玩笑以后要生活在一起的人，初中就被班主任训诫说不要早恋，反而惹得家长不乐意，说我们家孩子长大了就是要结婚的怎么了？
她忽然想起来小学陈岩川和李卓阳相识的场景。那时候陈岩川与自己不在同班，李卓阳一直缠着自己春游要跟自己一组，不知道班上谁跑到陈岩川班上喊了句“川哥，有人要抢你媳妇儿”，陈岩川怒气冲冲，进来就将李卓阳推到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后来到了初中，丁岚自己不乐意了，再也没有人喊过丁岚“陈家媳妇儿”。
喧闹的声音终于远去，薛微脑海中回荡着陈岩川最后说的那句话。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来，才明白有些人注定永远在一起，有些事，早已经安排好。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
侧过脸盯着田宋，刚准备说去吃饭的时候，宁诚光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住了薛微。看见教室里只剩下田宋和薛微，还有在第一排仍在写练习册的颜婷婷，脸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