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过了外公的葬礼,只因学业繁
重,不能抽空回去。所以我没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
外公临死前几天,我曾去看过他,那是我见过最真实而深刻的景象:
老旧的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外公躺在角落的床上,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弥留之际的老人苟延残喘,如同涸辙之鲋。
我不知道外公生前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是自己短暂的一生,还是希望再抓住些生的光芒?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再或是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死神就已经悄然而至。是否真的是灯枯油尽时内心充斥着宁静,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而周围的人确是悲泣不已。
外公有多少事还没做呢?又做了多少事呢?我不得而知。他在临死之前的些许挣扎,是否是因为贪恋生命的美好?再或是贪恋生命里的那些人,遗憾着那些没来得及做的事,后悔着那些做过的事。
据说,人都是这样的,总是不停地把自己的心一片片撕下来,给你爱的人。所以,一旦生命终结的时刻来临,丧钟在敲响,你会牵挂你的每一片心而不愿离开尘世。只因生命太美好,所以不舍,所以不愿。
我突然开始庆幸我没能参加外公的葬礼,因为我可以不用去面对世界是最大的苦痛。这是我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渺小与脆弱,也是我这十七年来第一次见证亲人的死亡。
生命很长,却又很短。有多少人能体味到生命的幸福与落寞?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其中的单纯与复杂?当我们不经意间回首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双鬓斑白,华发苍苍。
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上帝会把我们最珍贵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得到的太多,而当那一刻来临时,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或许外公的离开正是上帝为了提醒我。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我们都是那个过河的人。”那么上帝又会在我们过河时拿走多少我们所珍惜的人和物呢?那些闪着光芒的一颗一颗珍珠,是否也在不经意间被人偷走了?或是被自己遗忘了?
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留下了太多无奈与遗憾。有人说:在你最美的时候,你遇见了谁?在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谁又陪在你身边?生命到底给了你多少时间,去相遇去分离?去选择去后悔?我们总是很容易忽视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当我们还没来得及后悔的时候,才惊觉生命已悄然而逝。
最近抽空去了一趟表姐家,表姐诞下一子。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襁褓中的婴儿:轻的让人不易察觉的呼吸声,白嫩粉嘟嘟的小脸,任意伸长胡乱挥舞的四肢。她是那么小,那么可爱,如同坠入凡间的天使。看到她时,仿佛自己的内心都被净化了。
小天使初来乍到时,内心充斥着恐惧,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因此她放声大哭,而周围的人却因为天使的到来而笑容满面。
生命总是不断的轮回,地球上每秒有多少诞生,又有多少人死亡呢?生命就像是萦绕耳畔的悠扬歌声,婉转缱绻,绕梁岂止三日?而回首间才知,歌者早已离去。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然而即便虱子再多,也掩盖不了袍的华美与庄重,生命的美丽会依旧繁盛。我们都曾经历过年少轻狂,当我们慢慢慢慢成长时,回过头细细摩挲那些岁月时,心中又会涌上多少的情感?
试问当你垂暮之年时,再回忆起从前,内心是否有过悔恨?外公临死前一定也有悔意,但或许更多的是对生命的贪恋。表姐的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也定会在成长的途中慢慢体会到生命中那份来之不易的美好与甘甜。
生命之美,在于绿意盎然,色彩斓。
正如席慕蓉在《禅意》中说的:“生命原本是不断地受伤与不断地复原,世界依然是一个等待我们成熟的果园,天这样蓝,树这样绿,生命原本是这样的,安详与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