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一年的2月中旬,我不小心着凉,发烧一个星期都不退,担心旧疾复发,就决定再飞回川北治疗。那时的新疆依然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
从成都双流机场出来,立刻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也望到了春天的足迹。空气湿润清新,满眼的绿树葱茏、青草如茵,绿化带里有红的、黄的花在怒放。这一派春天的景色令我有点恍惚,三个多小时前我还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呢!
医院里人满为患,我在走廊里住了一周后才搬进病房。好在发烧是由于急性炎症引起,及时治疗,没有引发旧疾,心里也就石头落了地,轻松很多。
每天6瓶点滴输完,我便下楼在院里走走。台阶上一盆盆的杜鹃花开的实在烂漫,我太喜欢了,恨不能端一盆到病房里。这是2月的天吗?我真是不能接受此时的家乡还在下暴雪。
出院后,去了住在城里的大姐家。和大姐﹑大姐夫去了附近的公园游玩,更惊诧于满园的春色了。
时值3月初,园里的玉兰花灿烂一树,香飘四溢。池中的红鲤鱼成群浅翔,嬉戏绿水。一片片青青的草地掩映着大片大片的红杜鹃以及我不知名的花,绿树环绕假山,游人拾阶而上,蜂蝶飞舞,欢声笑语。
望着眼前的美景,我说我都想在这里定居了,大姐说退休了就回来吧。
2.
由于一下飞机就直奔来住院了,至今还没有去农村老家看望公婆。在大姐家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农村看望他们了。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路况还不错,我却喜欢路两旁的绿色。竹子的新芽还未长出,所以枝叶依旧是老绿泛着鹅黄。松树永远呈现着青春,一畦一畦的豌豆﹑青菜﹑萝卜等菜蔬间隔栽种,油菜花已经开了,黄灿灿的可爱至极。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温润气息,满目的苍翠青绿令人陶醉。
婆婆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了,公公在园里除草。两位老人高兴地把我迎进院里,嘘寒问暖。
这个房子有30多年了吧,也许可以叫做老宅了。当初是给3个儿子盖下的,加上老人的一间,共4间。中间一间堂屋把4间房平均隔开,两头各有一间厨房。房子都是用泥土修建的,屋顶是瓦片。屋里潮湿阴暗,只有向阳的墙壁有一扇小窗,如果关上窗子,屋里就漆黑一片。
院子却很大,是公公在山上打下的石板铺就的,非常平整,用来晒谷子﹑苞米﹑材草等,平时鸡呀﹑鸭呀﹑狗呀﹑猫呀都在院里嬉戏,非常有生气。
如今这样一大片房子就只有公公婆婆住着。大哥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小叔子带着弟妹外出打工也是多年未回,而我家先生从工作就在新疆安家落户了,所以老房愈见得旧了。婆婆说坡上有好几户人家,人都出去打工了,房子空着,都坍塌了。
屋里有些阴冷,大家都坐在院里聊天。在这里,出门就是上坡下坡,抬眼就可看见一片绿地掩映下的几间青瓦顶的土房或者砖房。看得见有人在田间侍弄土地,或者在院里做家务活。
3.
四周都是苍翠的山,可以看见那些绿色有竹子﹑有松柏、有果树。山坡渐次而上,零星地点缀着些人家。初春的季节,映在我脑子里的,就是满眼的绿,令人惊喜的绿。
院子里的樱桃树开满了粉白的花,梨树已经打苞,有棵橙子树上竟然还吊着七八个碗口大的金黄的橙子,那是去年的。我说我想吃那树上的橙子,婆婆笑着说,那棵树没有嫁接,结的果子不好吃,什么味道都没有。婆婆说你不是要吃鱼腥草吗,走,我们去挖些来。拿了锄头和背篓,走到房前的地头。
当我知道了鱼腥草长什么样时,我简直惊呼了!往前走走,往后走走,再往远走走,天啊,怎么可能遍地都是鱼腥草!元月份我在新疆的菜市场买了一小把白色根状的鱼腥草,那可是15块钱一公斤啊!
公公已经80岁了,从早上起来,除了吃饭就一刻都不闲着,整日在地里劳作着。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坡上的几块地都荒在那里不种了,只种房前屋后的几块地。
他把红薯﹑白萝卜都挖出来担回来,堆在院里屋檐下,把地翻好整平,准备栽些四季豆和丝瓜、南瓜。婆婆拿了些红薯、萝卜洗干净,放在背篓里,用一个锋利的铲刀捣成小块,然后煮猪食。
我看着那光滑的红薯,那一个就有一公斤多的大萝卜,就那么一大堆地堆在那里,那都是猪的美食啊!看着,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过去挑了一个最好的红薯,把外面削掉,生吃里面的心,婆婆笑问,生的好吃吗?我说好吃,甜的。婆婆笑着拿了几个红薯丢到灶膛里,说我给你烤几个吃吧。
我又拿起一个大萝卜,再洗干净生吃,我喜欢吃萝卜皮的,所以没有削皮就直接吃了。好吃!脆脆甜甜的,非常爽口。
一会儿公公又担回来一担青菜,那种大的青叶子包着疙瘩菜的,让婆婆剁些喂猪。我又急了,这么好的菜喂猪!立刻拿起一个,从中间扯下一片嫩嫩的叶子,直接塞到嘴里了。
坡上坡下的几个来看我的邻居见状哈哈大笑,说这里多的是,哪里吃得完,都是喂猪了。婆婆对她们说,你们看,我媳妇和猪挣食吃,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晚饭吃面条,婆婆带我去地里掐豌豆尖。好大一片啊,绿绿的,嫩嫩的,太可爱了,在家里我可是要花好几块钱才买那么一小小把,在这里我可以随意的吃。大姐说城里也卖两三块一斤呢,也合五六块一公斤了。还是在农村好,可以在自家地里随意地种。
4.
婆婆说,以后这房子没有人住就破了。我说我住,等我们退休了就回来住。我要把这些地都种上我爱吃的菜,再养头猪,喂几个鸡。现在买的猪肉和鸡肉太难吃了,也不知道人家给喂的什么,吃着总感觉很腥。婆婆说,你们住惯城里楼房了,哪能习惯住在这里。我说我把这里当成别墅,岂不好!
几天的农村生活,让我真切感受到了天府之国的可爱可亲。以前回来都是盛夏,潮湿闷热,水土不服,这次是二三月份,四川正是不冷不热的初春好时节。
故乡来的短信告诉我新疆又下暴雪了,这里却是春暖花开。然而我却要走了,要回那个还在下暴雪的家了。
虽然回到了白雪皑皑的故乡, 心却还停留在那一块绿地。那是农村的老宅,青山绿水,我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