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兰花香正好（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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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唐妈

从兰州到西宁不过两百多公里，可就是这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却跑得我战战兢兢。

温隐在开车，我又不敢施以暴力，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可他那伽马射线似得目光如有实质，好像把我身上的骨头数量都从头到脚数了一遍，我双臂抱胸睁开眼睛：“这位先生，请看路行吗？头，脖子往上那部位向左转四十五度，保持目光平直目视前方，OK？”

他眨眨眼：“OK。”

可阳奉都懒得阴违，还是直勾勾看着我，一脸痴迷。

我忍无可忍，指着他：“有完没完？”

胳膊伸地长了些，他往前探探头，在我那根可怜的手指上轻轻舔了一下，我目瞪口呆，混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被人如此不要脸地耍了个流氓，脸差点和铁板烧成兄弟，手猛地往回一缩，又不好意思去看手指上有没有口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张相片贴到车门上。

他奸计得逞，倒是不再看我，随手开了车载音乐，手指好心情地随着音乐节拍在方向盘上敲打，我恶狠狠地瞪了这个人半天，发现打没法打，骂基本没用，只能泄气地靠回椅子里，随手扯过一件衣服蒙在头上装起鹌鹑。

从西宁下了高速，还不到中午，他把车停在路边，熟门熟路地打开导航输目的地。兰让虽然没有关于温隐皮囊藏在哪里的记忆，其实只是没有准确位置，在西宁附近是确切无疑。不知是昊天还是兰让自己，堪堪留下最后一道门需要我们自己去找。现在需要找到兰让在西宁的那个联络人，据说是个收虫草的药商，真不知道兰让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到底认识了多少身份各异的人。

地址好像就在市区，还是在汽车站附近。我看温隐已经输好地址，机械的女声已经提示：“将为您开始导航，距离目的地……”

温隐飞快地关了导航，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我下意识想朝后看，他低声制止我：“别回头。”

我吓了一跳，这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除了那场大火，我俩跟出来度假差不多，这会儿他绷着一张脸的样子搞得我也紧张了起来，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已经冒出来的冷汗：“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我梗着脖子强忍着往后看的冲动：“温晓辉？”

他扭头看我一眼，目光有点发冷，我也看他：“怎么？”

“你……”他闭了嘴没有多说，但我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拽了拽安全带：“是，我不信你也正常吧，你和温晓辉是兄弟，但是我和他除了见过一面再无其他交集，他上次在汾水能从兰让手里取走那个莫名其妙的盒子，在我看来，居心叵测。来西宁，如果有人跟着，只可能是他。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兄弟关系，这是我作为一个正常的活人的正常想法，你有意见？”

他看了我好半天，才扭过头把车开了出去：“他是我弟弟。”

所以你就信任他是吧？我无奈地叹口气，这么多年没见，温隐你又怎么知道那个弟弟变成了什么样子？人心如海隔着肚皮，而且你还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从高速下来是宽阔的进城路，没遮没挡，我一直盯着倒车镜，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别克一直隔着几辆车跟在后头。温晓辉知道温隐的底线在哪里，温隐恐怕还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的底线在哪里。

不好办了啊。

“一会儿进城甩掉他们。”我盯着那辆车，已经脑补了一万种烽火硝烟喋血街头。

温隐却一个字就打发了我：“不。”

说完车缓缓并入右转车道，前面已经看见高矮胖瘦各种建筑物，要进城了。

温隐一直在看手机上的地图，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再次右拐，拐到了一条比较窄的路上，不过车依然不少。而那辆车也从善如流地跟了上来，还是不远不近缀在我们后头。

我不知道温隐要干嘛，经过两个路口后，他径直把车拐到了一条单行街道里，我甚至觉得他在路口还刻意等了后面那辆车一下。

单行道两边遍植白杨，叶子已经落光了，突兀的荒凉。临近中午，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一个牌子一闪而过，竟然是个监狱。我真想看一下后头那车还有没有跟着，温隐忽然提了速，车险险擦着马路牙子来了左拐，前头是死胡同。

“温隐，你干嘛？”

他已经停了车，拔下钥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跳下车，指了指我：“你在车上呆着，别下来。”

我正要张嘴，已经从后视镜看见那辆车跟了过来，隔着十多米停在了路口将过一点点的地方，车里似乎有两个人。

我扳了了下门锁，操，温隐竟然把车锁了。我连忙解开安全带跪在座位儿上，朝后看。

那俩人要是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发现，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脑子有问题了，不过看到他们下车，我想，智商看来没问题。他俩关上车门朝温隐走了过来。温隐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两辆车中间的位置，我看到他贱兮兮地低了低头，在抬起头来右手就夹了支烟，忽然就很想看看他现在脸上是个得有多贱多拽的表情。

那俩人脸色明显就不好看，其中一个不知道说了什么，温隐吸了口烟，隔着这么远，我都看到了那飘飘忽忽的烟圈，温隐什么时候抽烟抽得这么好了？

温隐把没吸完的烟丢在地上踩了一脚，朝那两人走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温隐动手，纯技巧。

虽然隔得不远，可我还是没看清他是怎么把两个人撂翻在地的，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十秒。那两人就捂着手腕躺在地上了，隔着车窗我都听见那俩人的痛叫。温隐退回来从后备箱拿了绳子，把别克车的车门打开，将两个人一边一个绑在了车门把手上。还拍了拍人家头。

他拉开车门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好了，规规矩矩冲他笑了一下：“身手不错。”

他手搭在我椅背上倒车：“那俩人不肯说谁派来的，我让他们给主子带话了，离我远点儿。”

我笑出声：“你说让人家离远点儿就远点儿？你当你玉皇大帝啊？”

“没有，他们不答应，所以我约了下午三点在塔尔寺碰面。”

“为什么是塔尔寺？”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我就知道那一个地方啊，不是很有名一个旅游景点吗？”

我以为他是有多么高明的想法，听闻这个答案，忍不住捂了捂眼睛，果然，我想多了。

本以为是个大侠，其实是个瞎大大。

前途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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