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的红包钱

    响午过后，村庄里处处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小路旁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飕飕摇曳着。路口那个大红充气拱门也迎合着这点点的风瑟瑟作响，拱门上显赫的几个大字闪闪发亮：恭祝陈大勇家乔迁之喜。泛着金边的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在招摇呐喊。路旁零零星星的洒落着鞭炮皮壳，红彤彤一片。地坪里凳子、桌子、啤酒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空气中依旧还弥漫着菜味、酒味，显然这里是刚办过喜酒的，处处还升腾着一股热闹的气息。觥筹交错后喝喜酒的人已火速的散了，无人理会酒后乱糟糟的场面。陈大勇家的大门虚掩着，屋内叽叽喳喳的，“李天翔200元”、“罗法文500元”陈大勇和他的媳妇围着一堆红包提着精神在清点着。“这个老李，真是抠门的很，上次我们去他家包的红包是250元，这次还少了50。还是老王讲义道，上次他家娶媳妇我们没去，这次也来喝酒了，还包了400元”陈大勇的媳妇边数着红票子边嘀咕着。“媳妇啊！这次我们总共进了8万多元，看来我的小车梦实现啦”陈大勇望着这一堆红包笑开了怀，骑着掉了漆的摩托车在寒风中穿梭多年的陈大勇早就憧憬着开着小汽车啃着烟在村子里得意洋洋的样子。这一堆的红包终于可以让梦想成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村子里的红白喜事接踵而起。鞭炮声常常此起彼伏，今天罗家嫁女儿，明天李家儿子满月。红包钱也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重。出红包钱的人怨声载道，一年的红包钱让一家老小都得缩衣紧食。进红包钱的人，喜上眉梢，一次办酒的红包足已改善一家人一年的生活。当然，前提是前些年也在不断的出红包钱，付出了终于有了回报，也算是等价交换。这世间哪有什么不等价就能成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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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喜酒的老王，涨红着脸急匆匆的跑回家，打开家家必备的法宝-礼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审查了一番，瞬间捶胸顿足，对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妻子大吼：“桂珍呀，你也不提醒我，害我瞎出了红包钱，吃了大亏”妻子一脸茫然的走过去，窥探究竟。原来，村里有两个陈大勇，上次老王家娶媳妇，是村中大槐树下的那个陈天勇来喝的喜酒，而今天办酒的陈大勇并没有来，也没有出所谓的红包钱。老王家的礼薄上并没有在名字旁边记载清楚，以至于这次陈大勇家新建房子办喜酒，老王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送了400元份子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哎呀，下次我们办酒，这个陈大勇总归是要来的啦”老王的妻子安慰着。

  没多久，陈大勇开着小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开着小车的周大勇春风得意，遇到走路去镇上的老王，吆喝一声稍他一段路。老王坐在周大勇车上，使劲蹭着座椅，似乎陈大勇的车也有老王的一份付出。数月后，老王的孙子出生了，老王脸上真是乐开了花，逢人便夸。老王也张罗着给孙子办满月酒，这个胖乎乎的孙子真是个招钱树，老王这两年出的红包钱，终于到了“收账”的时候。上街买东西的老王遇到了陈大勇，此时的大勇显得有些颓废伤神。手头有点钱的他，跑出赌博，不仅输光了所有的钱，还卖掉了他得意的小车。见到老王，大勇显得有些躲躲闪闪，“大勇呀，哈哈，后天我宝贝孙子满月，记得来喝酒啊！”老王远远看到陈大勇就大声高呼着。“哦，好，恭喜，恭喜”陈大勇随声应了句，灰溜溜的赶紧走了。陈大勇在街上无所事事，跑到他堂姐家，还未开口，他堂姐就明白了来意。“大勇啊！我们现在也拮据呀，过几天又要去喝喜酒了，烦人的人情啊！”“姐，这次我就借400元，老王家办满月酒，我手头真的没钱了。帐欠着，可以推迟点还，这人情钱，不能打借条，逼着立即要给的。”堂姐无可奈何，塞了400元给大勇。陈大勇走在乡村的小径上，任微风吹拂着他粗糙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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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家孙子满月酒，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大勇边咕噜大口的喝酒，边迎合着村里各种人吹牛。醉醺醺的陈大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睛一亮，撒下酒杯，拨了他媳妇的号码。

  “媳妇，咱妈八十岁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是不是该给她张罗下？”多年来从未去思量母亲的儿子在别人张灯结彩的酒席上想起了他体态龙钟、独自一人生活在破旧老屋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