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未央】重阳捉妖

云 景

“我喜欢过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没有你这么多废话，她会长空剑法，即便是，即便是中毒快要死了，也不会皱半下眉头。所以，我如果把你杀了，你会皱眉头吗？”

灯火昏黄，鬼影重重，一根通红的粗蜡烛在风中摇曳着火苗。我右手手持一柄祖传的桃木剑，指着一个满脸淡然的女人。我叫王重阳，是个道士，我正在捉鬼。这个女人在晚霞镇害死了4个郎中了，今晚，我必须把她铲除。

“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女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我封印，轻描淡写的问着我问题。她的样子？我怎么会忘，及腰长发，双眸偷着柔情，红唇雪腮，一件火红的斗篷…想着想着，我的手开始颤抖，意念有些涣散。

“王重阳，你还和她一起骑马去过未央山看日出，你还送她一把啸风剑，你的师兄…”

“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她。”

她是9岁的时候被师父带上山的，体弱多病，没有名字，师父叫她朝英，希望她成为一个有朝气有英气的人。她刚来的第一天，师兄玉清就告诉我，这女孩太漂亮了，他一定要娶她做老婆，大不了道士也不做了。那时我一心习武，并没有去关注这个姑娘。我和她也没有交集，只是玉清总是屁颠的去献殷勤。

几年后师父带我们下山，不巧在野猪岭遭遇恶鬼，千钧一发的时刻玉清为了保护朝英受了重伤，而我和师父趁机合力消灭了恶鬼。玉清的一举一动并没有换来朝英的感动。

“她都不理你。你怎么还那么倔？差点把命丢了。”

“她，她就是，我的命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别人是自己的命。我一直以为，我就是我，和别人无关，谁都没法影响我。师父派我和朝英给三师叔送信，仙人沟碰到老树精，我第一次顾及到身旁的人，没有使出大招，也是第一次有了要保护她的欲望。

我和她摔下山谷，互相照应，终于在第三日脱困回到道观。玉清问我，

“你有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我有。”

“那怎么还会受伤？”

“我尽力了。”

“她是我的啊！重阳！”

我很想告诉她，在我的心里，她走何尝不是我的命呢？横刀夺爱，我做不出。然而，朝英的表现却让玉清十分的绝望。她喜欢和我靠近，而疏远玉清。

“重阳，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追求朝英，为什么你要横刀夺爱呢？她是我的命！”

那一夜，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最终拿起剑离开了道观。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我看街上的姑娘，她们都有着一张朝英的脸，我看到街旁的人的背影，都会变成朝英的样子…

柳林镇东黄府闹鬼，齐城西赵府的小姐被鬼附身，襄阳城城主家有妖怪…我四处奔走着，希望可以忘记很多的事很多的东西。最终朝英的出现敲碎了我所有的坚持。

她也离开了道观，一路追我而来。既然如此，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不管玉清了，不管什么清规戒律了…玉清和我决斗过，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好好待她，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会的。”

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在一次降妖的法事中，我和朝英中了灭魂毒。那个狐妖告诉我，三日内，用一个道士的心来换取解药。我们没有想到，玉清找到我们，当着我和朝英的面，挖出了自己的心。

“既然朝英不属于我，我活着也无意义。她是我的命。祝你们幸福。替我好好的爱护她。”

我和朝英悲痛万分，却又不得拿着玉清的心去换取解药。

“真不凑巧，解药，只有一颗了。”

妖王蔑视的看着我和朝英。

“一颗也行。给我！给我…！”

妖王丢下一个瓶子，我取出解药就给朝英吃。她没有吃，不肯吃。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那，玉清，岂不是白死了？你腹中的孩子呢？”

她一愣神，解药送进了她的嘴里。

妖王哈哈大笑，化作一团黑风消失在洞内。妖王给的并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朝英没有留下半句话，死在了我的怀里。我，没有死，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一直在追杀妖王。今天，我要杀的是一个女妖。

“你怎么认识她？”

“在阎罗殿呗。”

“她还好吗？”

“她有你师兄呢。”

我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那个女妖一挥手把我打翻在地，原来，她并不知道认识朝英，她只是窥探到了我的内心。

“你想要杀死妖王吗？哈哈哈哈”

“是的！”

“那你必须忘记所有的事，忘记朝英，忘记爱情，忘记仇恨，忘记玉清，忘记所有所有…这样，你就没有缺点了…”

让我忘记他们，忘记仇恨忘记，那么，我杀了妖王又有何用？我都不知道为何而杀…

不，即便如此，我也要杀！杀了妖王！

几日后，妖王洞，尚存一息的妖王吃惊的问我。

“你为何杀我？”

“我不知道为何要杀你，我只知道，你。必须要死。”

妖王，死了。我也“死了”，我躲进墓里，成为活死人。那个女妖？她成了新的妖王。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有没有爱过别人，有没有伤害过别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琼台夜未央  239917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