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烟

海明威坐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写完一些小说后,点了一打葡萄牙牡蛎和白葡萄酒,大口大口啖着,来冲淡写作给自己带来的饥饿感。而我,如今站在华灯初放、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自己手上仅剩的最后一根烟发愁。

最后一根烟,不抽与抽完都不是滋味。这时一个穿着无袖白汗衫的老大爷走过来,底下是那种黑灰色的布裤,汗衫都发黄发皱了。他手里还牵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孙子,整个圆头圆脑,一圆到底。

老大爷张口就说,小姑娘欸,把那最后一根烟给我吧。

我挤成一团的眉突然散开成弯弯的叶眉,上天果不负我,最后一根烟应该玩着抽才好!我看着圆胳膊圆腿的小子对老大爷说,大爷,烟给你可以,那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这样吧,我做一件奇怪的事情,如果你不因此怪我,你的烟就归大爷我了。

成!我爽快地答应了。

但你要跟我去坐一趟公交。

我看了一眼塞成蛇形的道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就去看看这个大爷要做什么。

车上远比街上更拥挤,所有人都想远离所有人,但又无可避免地朝内推搡,结果人与人之间就差赤诚相对。老大爷一上来就拉着胖孙子一人一个,抱着墩子坐下了。我看着这爷俩,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烟是给不成了。

这时,车子在缓缓滑动中停下来。我低头一看这爷孙俩的架势,像是要下车。老爷子还没站起来,就已经将胖小子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了。两个一站起来,我又被挤得无处可让,他们的手竟似要将我圈起来,我刚想侧过身让让,那胖小子的肥肉一抖就不见了踪影。老爷子没反应过来,两只手一圈就将我搂了个满怀。我一时懵了,但也反应迅速地抬头瞪着这个死老头子。老爷子看着我的眼睛,颇实诚地说,小姑娘,你那最后一根烟该给我了吧?

我瞪了老爷子一眼,没理他,推着他就往前下了车。一下车就看见那胖小子在高兴地抖肉,边抖边叫,爷爷!爷爷!

老爷子偏还要说,我刚刚是想抓我孙子来着,奈何这小子溜得这么快。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三个字就抬脚走了。身后,那胖乎乎的声音还在问,爷爷,爷爷!老变态是什么意思啊?

走着,走着,看见一间麦当劳就进去了。海明威那样牡蛎加白葡萄酒的待遇我就别想了吧。手拿着最后一根烟,却四处找不着打火机。

小姐,我们打个赌吧。要是我做一件奇怪的事你却不怪我,那你的烟就要给我。

我瞟了一眼斜插进来的这个人,长得清清秀秀,应该不至于是个小变态。我爽快地答应了。他带着我点了餐就往前找位置坐。

小姐,我们去我平时常坐的位置吧。

那个位置靠窗,窗外就是街道,不会像其他位置那般有四面八方的声音来烦扰。打下来的灯光亮度也恰恰够写作时的需求。

小姐,这个位置不错吧。

我咬了一口培根,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是不错!

正当我咀嚼的欢畅时,突然看见一只土黄色的小蟑螂肆无忌惮在我的餐盘上爬来爬去。我马上包好我的食物,迅速拿起纸巾驱赶那只讨人厌的蟑螂。赶完后,我又若无其事地吃起手中的汉堡。这时,旁边的人哈哈笑了起来。

小姐,你这最后一根烟该给我了。我之所以带你来这个位置,是因为这底下的蟑螂多,我一早就发现了。

我把脑袋转向他,盯着他的笑脸看了三秒,好的,还真猜对了,又遇上个小变态。我默默地收拾好食物准备离开,他急着喊了一句,欸!你的最后一根烟没给我!

我白了他一眼,祝你和你的蟑螂宝宝玩的开心。临走时,我发现桌上又多了三只蟑螂,欢快地在他的餐巾纸上爬着。

再次走在秋日略冷的街上,我找着一个路人,借用了他的打火机,点燃了最后一根烟。坐在石阶上,吐出第一口烟,舒畅又留恋地呼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这最后一根烟竟抽的十分淳郁,明明只是清新的薄荷味。

你可能感兴趣的:(最后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