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烩24丨西宁换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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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看这两小孩，刚刚才换车就洒了一地的垃圾，别人还怎么呆啊？！大人看着点，小孩都是向大人学着做的。”

火车从西宁换车后才驶出十来分钟，换票的乘务员就过来了，看着饼干洒了一地又被踩成了粉沫，乘务员对着俩小孩大声说，压抑着心里一股气恼的情绪。可能是俩小孩太小，她也不能真的大发脾气，只能无奈的这样喊着。小孩的外公守着他俩，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他们的妈妈应该倒热水去了，地上的垃圾还洒在那，乘务员没来打扫，外公也没收拾，我们同厢的几个上中铺号看着俩小孩，并没多说什么，只等他们妈妈回来再处理。

昨天从拉萨出发的火车今早走完了青藏铁路，十三号厢的铺位在我从那曲上车时只有我一个人，其余五个铺全空着，还感觉太清静。因为没人打扰，手机区域信号又不强，我把随身带的贾平凹的书《自在独行》看了一半，直到火车上熄灯。没想到今天一早醒来都满员了，他们大概都是在格尔木上的车。

在西宁站换车是每列往返青藏铁路的火车必需之事。西宁至拉萨的火车有一些不同，每个车厢都配置了氧气，以备高原不时之需 ，这在别的铁路线路上是没有的。

列车继续飞驰在黄土高原的甘肃境内，车厢里因为熟悉后的攀谈渐至热闹起来。

我的下铺把四个乳胶漆的白色的塑料桶重叠在一起，用透明胶绑了个严实，留下上面一段可以提起来方便些。原以为是个四川人，没成想他一开口竟和我一个口音，打了个招呼才知道和我家并不远，算是真的老乡。他们一起有三人，正在为另一个换车差点耽误而故作生气，笑骂那个老乡好垃圾。

“快到西宁我就喊他作准备，他答应了又不动，继续睡，肯定是玩游戏或是打麻将没睡够，喊了两次只应不动，这几十岁的人还像个小孩不操心，真是垃圾，肯定是乘务员叫了才起来的，真的误车了看他几时再回克，票也不好买。”

听他发牢骚的老乡也跟着附和：

“是太离谱了。”

俩人继续絮叨着，那个被骂的过来了，他俩停止笑骂，问那位：

“吃不吃东西？”

“吃的呢。”

老乡从塑料袋里拿出了好几样吃食，都是荤的，三人喝着啤酒，边吃边聊，刚才的牢骚不知被丢到哪去了，可能都在酒里吧！

那两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开始了逗闹。小姐姐坐在床铺上把剥的橘子皮都往弟弟身上扔，弟弟站在车厢里踩着地上的橘子皮，手伸出去抢姐姐手上的橘子，俩姐弟咯咯咯笑个不停。年轻妈妈坐在床边上玩手机，时不时轻吼两声叫孩子们别闹，嘴里说着眼睛却没离开手机。他们的外公也只四五十岁的样子，正和一起来的伙伴在聊天，没顾得上那玩兴正浓的小孩们。橘子皮和橘子汁在弟弟踩过之后已经糊了一地，因为抢不到姐姐手上的橘子终于哭了起来，妈妈这时才舍得放下手机抱起了儿子。

上铺的那位乘客和我霸占着靠窗的俩个座位，任他们喝的喝，聊的聊，闹的闹。我们也没停着，各自面前一盒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等到不想吃了，不管饭盒里还有没有都被扔掉，只当是吃过午饭了。

乘务员终于开始清除垃圾，床铺下面又变干净了，闹过的小姐弟脱了外衣准备睡午觉，三个老乡吃好喝足后也都回了床位，年轻妈妈和外公泡了两碗面条对付了午饭。车厢渐渐安静下来，我没想睡觉的意思，只把视线挪向窗外，看匆匆而过的光秃秃的黄土山坡。

下午三点，车过了兰州，窗外突然间一片白茫茫，足有近二十厘米厚的雪覆盖着这片黄土地。这条铁路走过很多次，而黄土高坡的大雪我还是第一次亲见。火车跑得太快，我亦怕这难得的景象消失得太快，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小视频发出了朋友圈。

目的地车站还有很远，看着车厢里睡着的，聊着的，闹着的乘客们，我又一次转过头看着窗外的一切，心里想着该记下这次旅途，记下他们，记下黄土高坡的雪。

窗外车来车去，车里又有多少相似的故事！是不是别人在我故事里的时候，我也在别人的故事里？

故事

【故事专题每周精选活动】故事烩24：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