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的睡眠提示响起,沉入画作的曜却没如往常那样停笔去关,而是随它响去,好似音符揉进了思绪里。又过了一刻钟,才缓缓停笔,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画具,一切收拾妥当后,关了灯,掩上门。
已经连续在画室待到午夜的曜,在准备她的毕业设计作品,曜一直崇拜着这所高等艺术学府的樾,他是这所学校教授美学(aesthetics)的鬼才导师,每年只有最优秀的毕业生才会成为他门下的学生(affiliate),曜想得到就是那份殊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廊(aisle)的灯忽明忽暗,曜已经习惯了午夜在没有人的教学楼自由穿行,但是不同往常,曜听到了后面传来略微沉重的脚步声,她轻轻的放慢脚步,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这个点应该没有学生了”下意识的思考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屏住呼吸,闭着眼睛转头,脚步声走到她面前也停了下来,感觉到人的呼吸,才怯怯的张开眼睛,
”樾..“不假思索的喊出了声,“老师好”他对她笑了一下。
“待到那么晚,我吓到你了?”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没…我在准备毕业作品”曜怯怯的句“我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有方向了吗?”,樾漫不经心的走着
“有,我为它命名为等待“,曜缓缓地说道
教学楼的深夜画室只有这一个,曜不禁好奇的问,“老师,你刚在画室吗?”
“恩,我在楼上的画室”
楼上的画室,樾依稀记得在转角有个通完楼上的过道,但是被一道铁门给挡着,铁门上有个锈迹斑斑的锁头,曜一直以为那是为了防止学生去天台锁起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画室,暗自因为有了这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开心。
出了教学楼大门,樾落了东西在画室,先行跟曜道别,转身上楼,留下曜一个人在回宿舍的小径上,路灯下的曜,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她盯着画室的楼上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接连几天,曜都故意留的比平时晚一些,但是总能如她所愿的遇到樾,这让曜很开心,希望毕业作品展的时间能晚点到来。
终于,毕业作品展的时间还是如期而至,曜看着导师在自己的画作前驻足,导师的队伍中樾也在里面,“这个设计很特别,它取名为等待,等待之人定是跟他属于有共同体感觉的人,等待是孤独、寂寞而又漫长的过程,等来了是幸运和幸福,等不来就是失落和感伤,眼神里一定有可以表达情感的东西,但是画作里的女人在一个立体的四边形空间里,被对角的无数线条捆绑,似乎在挣扎,她的眼神里很空洞,身体器官(apparatus)被掏空了,只留下一副皮囊,完全没有表露任何情感,唯独让人知道她在等待的是她空洞的大脑里附加(affix)的一张模糊的图像,真让人惊讶(appalling),那模糊的影像又记录了什么呢?樾喃喃的在人群中自语道。
待导师队伍离开,樾还停留在她的画作面前,曜看着樾,樾也留意到身边有个女孩在看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樾…老师,这就是之前告诉你的我的毕业作品《等待》”。
“我们见过吗?作者曜,你就是曜吗?”
被樾这么一反问,曜不禁呆住了,“老师,我们见过面呀,好几个晚上,你都跟我一样很晚才离开画室,你在楼上的画室,我在楼下”
“楼上的画室?你可把我说糊涂了“”就是楼上的画室,通宵画室的楼上“
“楼上可没什么画室”樾的失忆使曜(afflict)痛苦,她极力想证明他们认识,却没有更多的说辞唤醒他,她直奔画室大楼,来到画室的尽头,转角的过道。“铁门消失了...怎么会这样?“曜有点恍惚,那天晚上画室的楼上明明灯亮了,她明明看见了,怎么会是一堵石墙,现实的一切激怒(aggravate)了曜,她跑到了保安监控室,迫切的要求(appeal)查看那几天的监控,那天晚上,走廊的灯忽明忽暗,曜走出了画室门,没走多远突然停住了,她转头然后下楼,自言自语的在说着监控无法听清的话,最后向着大楼挥手道别,曜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保安也注意到监控里曜的异常举动,忙跟曜辩解(allege)监控画面里的灯太暗了,看不清楚,只能看清局部画面,曜冷笑了一声,冲出了保安室,失心般地看着自己的画作,模糊的影像上有一行笔迹,“日出为曜,道樾而枯。”
你被指控强奸和故意杀人罪,现在可以为自己辩护allege,被告席上的少年一言不发。没人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法官正襟危坐,逼视着他,少年不为所动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生气。为什么杀死你的雇主Z女士,Z女士的丈夫坐在原告席上,盯着他一动不动,眼神里有愤怒也有怀疑,他们都是这个城市的体面人,生意上的纠葛难免引来仇家滋事,出于安全考虑,妻子雇佣了一家知名保险公司的保镖,现在那家保镖公司面临的不仅是巨额赔偿的风险,紧接而来的可能是声誉扫地,在这个行业销声匿迹。
这家保镖公司替他请了行业里一个知名的女律师,L女士,她望向被告席的少年,单薄的衬衣映衬出饱满的肌肉线条,富有美感aesthetics,她认识他隶属affilitate安保部的上司,是一名特种部队的退伍老兵,此刻他也坐在陪审团里,神情肃穆,听他的描述,这应该是一个富有正义感,忠于职业道德的年轻人,怎么会反戈相向杀死自己的雇主?特别是在法庭这种场合,他表现出的不配合让她恼怒的同时也充满了疑虑。
法庭上长久的沉默,正当法官要再次质问被告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动身体,扯开衬衣,他露出身侧的一道长条刀疤,这是保镖这份事业在我身体上留下的烙印affix,我忠诚于自己的职业,台下那位退伍老兵有些动容,这是少年替上一位雇主挡下歹徒的砍刀留下的印证,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将他推荐给远近闻名的医药科技企业家Z夫妇。
我和妻子感情很好,没想到她会为了我做出这种傻事。原告席上的Z先生也终于开口了,他看少年的眼神没有了愤怒,反而变得淡然。少年也终于转过头,自顾自回忆起来,两年年前,Z夫妇雇佣我成为私人保镖,夫妇俩白天要出席各种商业场合,我都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她们的安全,他们两对我十分慷慨,由于没有子嗣,对我更是视同己出,直到一年前,Z女士向我坦言她的丈夫由于无法生育,她心怀愧疚的同时,向我表达了希望能为丈夫孕育一个新生命的想法,起初我有些不懂,知道她的意图后我当场便拒绝了。自那以后不久,她就患上了抑郁症,生意全部交给丈夫打理,虽然我知道她想怀上孩子的念头没有打消,可我从未逾越自己的底线,直到几天前,Z夫人生日,我不该喝酒的。
突然他便停止了叙述,双手抓着头部,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对面原告席上的Z先生突然失去了冷静,他用没有感情的口吻说到,这就是你回报我们慷慨的方式?你也不用再修饰犯下的罪行,现在的科学仪器apparatus这么发达,证据确凿,看在我们最后一点情份上,你赶紧认罪伏法吧。
这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律师L女士站了起来。我的辩护人的确与原告的妻子发生了性关系,但这却并不是致使其死亡的原因。她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和照片呈给法官。一年前,Z先生有了外遇,并时常与Z女士争吵,加之双方不育的事实使得Z女士很快患上了抑郁症,她长期饱受afflict神经衰弱的苦恼病情得不到控制,与此同时,她也片面的认为生下孩子能挽留住丈夫,甚至对保镖动了不正常的想法,哪怕在对朋友的叙述中也不曾保留,她的闺蜜M女士也跟警方透露了这样的信息,可见 Z女士病情恶化得很快,作为丈夫的Z先生对此不可能不知情,可他却听之任之。
原告席上的Z先生此刻收敛了愤怒反而露出来笑容,与对面被告席上神情恍惚的年轻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台下的陪审团,有人神情错愕,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也有人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Z先生缓缓开口了,我大学毕业,拿到博士学位,在一家药品公司工作了三年,由于和销售部门经常联络,很快便与Z熟识相恋,结婚却未能生子,后来我查出不育,我们的感情却慢慢变淡。打拼事业的那几年,我跟她珠联璧合,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积累了足够的家底,她热衷交际,生性要强,追求体面,孩子对她很重要,很快不育就像污点一样令她蒙羞。本来我想着收养一个小孩,她却根本不能接受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此后我们两便陷入了冷战,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疯狂到想要跟保镖发生关系,在社交场合高谈阔论,竟然完全不把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放在眼里。我要让她从药品上得到的都从药品上失去,哈哈,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完美的报复方式,XH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她却因为研发成本太高,初期药物试验反馈太差终止了我的项目,呵呵,她和她的股东们懂什么,没有我他们什么也不是。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终于陪审团里躁动了起来,他们怎么都没有料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也没想到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名人这一刻如此的真实。故事的最后,法官判处Z终生与牢狱相伴,Z先生并未上诉appe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