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夜场生活有过什么想象?
我呢,在那里活过三年,真实的活在里面,而最后走出的时候只记得那个DJ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在这里没有朋友,千万不要和这里的男人上床。”
我第一次去夜场是上大学的第一年,那时名叫夜色的这家夜场还是我干爹的。我干爹是做酒店行业的,他之所以会开这个夜场,也是项目交易一起打包买了下来。
说起我干爹,在夜场的那几年,我受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这些我能理解,在我还小的时候,干爹就是干爹,没有太多复杂的含义。
我干爹是我父亲的同学,倆人从小玩到大,干爹家没有女儿,想让我做他女儿,就这样成了我干爹。
一个看着我长大的干爹,却被别人说成包养我的“干爹”,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有种对社会无可奈何的感受。
我第一次去夜场是我的生日,干爹的二儿子,也就是我二哥说我大学生是个成年人,就带我去夜色举办所谓的成年礼。
轰得耳朵听不到别人说话的音乐,阴暗的灯光和闪耀的霓虹灯,每个人都穿得很潮流的模样,香烟和酒是桌面不可少的消遣品,这些是我最初对夜场的印象。
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二哥一直呆在我身边,和往来打招呼的“朋友”一一介绍了我。
我看着他们穿着马甲,纹在皮肤上的纹身,夹着香烟和摇晃的酒杯,用一种从没有在生活中见到过的嘴脸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的成年礼在一群所谓的社会人中度过,那一夜我除了陪笑,就是紧紧拉着二哥的衣角,完全一副小女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和现在的我比起来,还真叫人怀念。
再次走进夜色这个地方,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这时的夜色也不是我干爹的,他说自己是做酒店行业,对娱乐行业不熟悉,麻烦事也多,就转让给一个生意伙伴。
大二那年交了一个男朋友,结果毕业后就异地恋了,然后就上演狗血的出轨剧情。朋友说失恋的人新欢和时间是良药,而我选择了酒。
我并不会喝酒,无法接受失恋的结局我一个人去了夜色,在迷幻的霓虹灯下,我叫了一堆我根本就叫不上名字的酒,结果只喝了一口就因为受不了——吐了。
搭讪的人有,可是不多,那时我的打扮和那里格格不入,我看着自己叫的酒和舞池里扭动身体的人们,就这样过了一夜,回到家时一股的烟味。
我在那里呆了半个多月,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去,每次都是一个人,也不喝酒,就是坐在那里,听着音乐看着那些人扭动身体,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去想失恋的事情。
即使这样,我也很快花光了自己的钱,如果让我和父母拿钱去夜场疗情伤,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可是我也不能逃离那个让我忘记烦恼的地方,事情很快被二哥知道了,他找了我谈话,最后我提出在那里工作,即使他不愿意还是答应帮我要份工作。
我去夜色上班的第一天,夜色的老板直接让我当主管,管理整个场的大小事务,听起来好像很高职位,也很多事做,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
二哥的介入让那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我的底线,更别说我在那坐了半个月,都知道我是一个失恋者。
我和他们保持一种默契,我不管他们,他们不理会我,只是偶尔我的命令还是会听从,再说本来夜色就有驻场经理在管理,我不过是一个在那里的亲戚户。
对于夜场的生活,后来我都不愿意说起,这点不是因为我是一个混过夜场的女人,而是里面的百态远比白天的社会要复杂得多,就像黑暗中的一切总不受白天的欢迎一样。
最近有个男生问我混过夜场的女生可不可以做女朋友,这个问题让我回忆起很多在夜色发生过的事,我很明确地告诉他。
“如果你不介意过去,那就好好一起,如果介意就不要。”
他问我什么是“过去”,我说夜场的女生,都是有故事的人。
我第一天上班,就遇到DJ离职过场的事,那个DJ好像和经理打了一架,离开的时候气呼呼的,也就是他对我说了那样一句话。
“在这里没有朋友,千万不要和这里的男人上床。”
这句话后来也证明了它的真理,这里的男人五个里面, 有四个梅毒,一个艾滋病,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后来才知道那个DJ的离开是因为经理和他女朋友上床了,而他的女朋友就是吧台的调酒师,然而经理的女朋友却是夜色里的一个舞蹈师,后来那个舞蹈和驻场歌手搞上了,驻场歌手是通过自己女朋友介绍进入来的,他的女朋友是夜色里一个服务员,在那之前,这个服务员还是同性恋,听说和夜色里一个陪酒的女生是一对的。
我从不参与他们那种复杂的关系,我按时上下班,走走看看找人聊天,无聊就坐一边看着那些人扭动身体。
我以前也觉得去夜场的人不一定全都不好,后来被称为“捡尸”的情况我也看过,真实存在,我想那些人一身病的原因就是这样传染开的吧!
曾经我看到两个男的在酒里下药,拿给一个已经有些醉意的女生喝,我通过服务员去告诫她酒里有药,结果是服务员被臭骂了一顿,还说他诬蔑。
从那以后我也变成了不管闲事的人。
那个女生当然喝了那杯酒,结果也可想而知,高昂的医疗费用和染病的身体将伴随她的后半生,事后还责怪我们场不负责任,我也不知道道理从哪里说起来,用经理的话说,出来玩,有些事自己明白,不需要说出来丢人现眼。
在夜色久了,我也开始融入其中,打扮也开始变化了,买的化妆品和使用的东西价格也高了,和我搭讪请我喝酒的人也多了。
在夜场不喝酒是不可能,而我就是那个不喝酒的人,我也确实做到自己不想喝就不喝。
如果在夜场不想喝酒,我想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这样,敢直接向对方头上砸瓶子的,还有一种就是酒量特别好的。
不过我因为砸瓶子也进过局里两次,都是二哥忙着去把我捞出来,我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也没有什么人敢搭讪我了。
说到酒量,我都会想起来一个女生,她的事情成为了我后来劝告朋友少喝酒的案例。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当时听服务员说他们是刚刚办完婚礼来玩的一群人。她是伴娘,当时在场的有伴娘团和伴郎团,新郎也在,新娘却不在。
她一杯杯的酒和伴郎团对着喝,大声的叫喊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们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疲惫感,还带着几分醉意。
“我看够了,她也快不行。”
“不行,新娘不在,伴娘就是代表,没事,不就几杯酒。”
我有意靠近他们的包厢,听着他们的对话,几个小时下来,包厢的桌面摆满了各种酒瓶,地上也洒得到处是酒水。
“去看看情况吧。”
我和一个服务员说,服务员进行询问情况,他们表示要埋单走人了。而那位伴娘早就不醒人事瘫坐在沙发椅上,在场的男生都有了醉意,没有多少力气搀扶伴娘,我只好让服务员帮忙扶出去。
“不对,她的手脚怎么这么冰冷。”
服务员扶到门口时觉得情况不对,看着我一直说着这句话,我一摸,没气了。
报警叫来救护车,那天晚上我也跟着去了医院,伴娘没有救过来,我没有问死亡原因,反正和喝酒有关,伴娘的妈妈一直哭着说自己女儿不喝酒的。
好朋友的婚礼变成自己的忌日,我也不知道那些起哄叫她喝酒的人知道她的离去有什么心理思想。
伴娘的事件对夜色有一些生意影响,不过讨论声过去之后,爱玩爱喝的人还是一样出现在夜色里面,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夜场从不缺年轻的身体和样貌。
不过,去夜场也不全是贪念夜场生活的人,我在那里看过这样一个人,也是我后来离开夜色的原因。他叫叶梓,认识他时才23岁,比我小,可每次都穿着很正式的出现。
他不是去玩的,是去陪客户,听说是搞销售,他老板说陪客户喝酒,每成功一单买卖有提成百分之十,我帮他算过利润,还是满高,房地产行业。
我能和他聊上话的时候,都是他喝到吐的时候。他说自己读大学时学会了喝酒,每天晚饭都会喝上几瓶,慢慢对酒精也免疫了。有了这样的自信,好像打开了一种特殊功能,也在工作上得到了不一样的收入。
“25岁我就结婚,我现在基本收入都过万了,我女朋友还只是一个三千块一个月的前台文员呢。”
叶梓说得有些骄傲,也看得出他很爱自己的女朋友。
叶梓的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家里对他未来提供不了多少,他希望能在结婚时有间自己的房子。他的出现让我觉得夜场也有值得让人感到正能量的地方。
叶梓在25岁那年没有结婚,更没有买房子,而是在病床上离开了人世。我有去参加的他的葬礼,他的女朋友是那种很小个的女生,安静不说话,哭肿的眼充满了迷茫和悲伤。
叶梓在24岁时被查出肝癌,一年的治疗没有救回他的生命,他努力赚的那些钱最后也花在治疗上,最后还留下几万块的治疗债务给家人。
我离开夜色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点留恋,更谈不上一点感觉。
那里都是有故事的人,而那些故事,是个人性的另一面的展示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