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汀州城内外，无人不知我醉春楼秦九儿。

（一）汀州城内外，无人不知我醉春楼秦九儿。

我姓秦。叫九儿。因为我想能像猫一样可以拥有九条命。

六岁那年家被官府抄了，我与爹娘走散了，独自在外流浪了两三天，被管姨骗到了醉春楼。我每天努力学习各种技艺，终于在我十六岁那年，夺得了醉春楼的头牌。

其实现在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悔做这个决定或是对自己的人生绝望。因为我也学到了好多，遇见过各种人，今年我已经十八了，可我觉得我好像活了两辈子那么长。好累好累。

而且至少管姨有一件事没有骗过我，确实是吃香喝辣，而且我们可以随意出门逛街，买各种漂亮衣服首饰打扮自己。大户人家的小姐往往很瞧不起我们这种人，她们觉得我们是靠男人，才能有这么好的生活。

我不禁心里苦笑，要是我也家产万贯，父母身居高位，我怎会生活在那种地方。我们琴棋书画样样通，插花倒茶从不出错，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让他们纷纷心甘情愿掏出荷包。就连有些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姨太太少奶奶，都会偷偷地跑来，塞给我们珠宝首饰，只为了求得几招能让他们丈夫服服贴贴的，心只放在她身上。

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走了，嘴里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妹妹的。出了门就变成“呸，那贱妇，装的跟什么似的，会点本事了不起啊，还不是被男人玩的赔钱货！”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而且我们的姑娘早就不会介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了。这是管姨的规定。她说虽然她干了这么多年坑蒙拐骗小女孩的事，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做错了。管姨说：“九儿，我管姨虽然当初把你们领了来，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从没亏待过你们，就像我亲生女儿一样。”

那晚是我夺得头魁的第一天，也是我的十六岁生日。管姨拉着我在院门口坐下，给我倒了一小杯，自己喝了小半壶。管姨给我讲了很多事情。

管姨说她之所以建的醉春楼，是想让更多的姑娘住进来，让她们看清男人的招数，有选择自己人生幸福的权利。我扑哧一笑。我说管姨你这不就是当婊子立牌坊嘛。管姨戳了戳我的头说，“就九儿学的精。别人说无所谓，但管姨不许你用婊子说自己。”

“好好好，九儿知道啦。九儿是好姑娘。”我笑着应到。

管姨也看着我笑，可我觉得她看的并不是我，而是看到了我身上，年轻的她自己。

管姨常说，不要看你们在台上搔首弄姿花枝招展，引得多少男人欢呼，又有多少男人成为你的裙下之臣，你都要记得，他们爱的仅仅是你的肉体，仅仅是青春的感觉。他嘴上说再怎么爱你，要跟你厮守一生，可是有几个肯为你们赎身给你们名分的。快活一气最后不还是回到他们正房身边。

男人啊，都是嘴上说说难走心的东西。

管姨今年三十有七，但是管姨把自己保养得很好，就像二十七的。有次有个不长眼的客人把管姨当成了我们的姑娘，揽着腰就要亲。被管姨找伙计打个半死。我们笑了好一阵，大一点的姑娘们说，管姨当年也是汀州城的一枝花，甚至还迷倒了当今圣上，曾三次来提亲都被管姨狠狠的拒绝了。说是因为管姨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

而管姨年轻的时候，那说起来又是另一个长长的故事了

1176

2016.03.17